唐惊程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门口走廊上有家属和护士走动说话的声音,可病房里却安静得很。
柳婶刚好有事出去了,唐惊程睁眼只看到几步之外的关略,颀长的身子斜靠在沙发上,头稍稍往一边崴着, 身上盖的薄毯早就滑到了脚边。身后光影刚好都打在他轮廓刚劲的脸上,折腾半宿身上穿的外套和t恤都皱了,下巴冒出来许多青色的胡渣。
现在关略的模样有些邋遢,不过他好像也从来没精致过。
他跟苏诀不同,苏诀永远都是西装革履,领带花纹和衬衣总是搭配得很完美,就算在家也会穿得清清爽爽,而关略几乎不穿西装,夏天总是黑白两色t恤和背心,冬天一件皮外套恨不得可以穿一季,偶尔穿件衬衣也总是没有正形。倒不是说他的衣服买的有多便宜,好些也都是高档品牌,可穿他身上总没了好衣服的样子。
实在是他不适合穿好东西。
你看他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好东西穿他身上也显不出样儿。
唐惊程又想起第一次在腾冲那辆大巴上看到关略的样子,棕色皮肤,皮夹克里面是格子衬衣,衬衣里面是半旧棉质背心,松松垮垮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沾了很多泥的登山鞋。
就这幅邋遢的样子,还拽得不行,分明不是唐惊程会喜欢的类型。
她爬起来下床,站在沙发前面盯着睡眠中的关略看了好久,不觉眉头皱起来,摇头:“啧啧……当初怎么就看上了你…”
哪知沙发上的男人似乎有心灵感应似的,原本闭好的眼皮突然弹开,视线一张便看到面前直拔拔站着的唐惊程,一脸愁眉不展的样子。
他瞬间在沙发上坐直上身,手掌在额头上拍了拍。
“你这么站我面前干嘛?”
“你怎么一声不吭说醒就醒?”
“……”
“……”
最后是唐惊程噗嗤一声先笑出来,关略捡起地上的毯子起身。
“还笑?”
“觉得你刚醒的样子特别逗。”
“……”
关略无语:“你是不是烧糊涂了?”
昨晚40度高温烧糊涂也正常,可唐惊程眼睛一瞪:“你才烧糊涂了呢。说你逗是夸你!”
关略这才意识过来,他很逗么?貌似第一次有人说他逗,他忍不住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只摸到一手扎人的胡渣。
“哪儿逗?”
“表情!”
“……”
“你每次刚起床的时候表情都很松快,不像平时那样绷着端着。”平时他是九戎台的主位,不绷着端着怎么坐得稳。
关略对她这个发现不置可否,懒得搭理,抬手在她额头上盖了盖。还有些烫,但温度明显比之昨晚是退下去许多了,昨晚高烧她头搁在自己怀里就像抱了个火球。
“还难受?”
唐惊程摇头,拍掉他依旧盖在自己额头的手:“好很多了。”
“右手呢?”
“右手?”唐惊程抬起来看看了看,感觉纱布跟昨晚关略包的不一样了,只是伤口明显有痛感,她不由皱了皱眉,关略一看她那表情就知道情况不大好。
“别乱动,昨晚送你来医院后医生又重新给你消毒包扎了一下。”
“难怪包得比昨晚要好看了许多。”
“……”帅引见划。
关略嘴里又“嘶”了一声,行吧。反正她现在逮着机会都要数落自己,念在她身体不适的份上可以不计较。
“一会儿给你重新量一下体温,等主治医生来之后再把右手检查一下。”
原本定了明天做甲床修复手术,昨晚因为淋了雨伤口又继发感染,也不知道手术还能不能如期做。
这点上关略心里其实挺恼火,姑娘拧就拧吧,偏偏每次闹脾气的时候就跟自己过不去,以前是拿刀子往自己手腕上割,现在反正浑身都是伤,往那病怏怏一站就够惹人疼了,还不顾外面危险撒丫子要跑出去。
昨晚关略来医院发现病房里没人都急疯了,要再玩一次“失踪”再收到几片血淋淋的指甲盖他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冲出去杀人。
“以后不准再这么闹脾气!”
“你担心我啊?”唐惊程挑着眉贱贱地笑,还没完全退烧的脸上还带着两团红晕,眸子晶晶亮,看得关略心里有些发闷。
他捏了下手指。
“我不是担心你,我是怕你行了吧!”
怕她再玩这么刺激的游戏,给他留点寿活命吧。
唐惊程看关略一副吃瘪的样子心里就爽到不行,忍不住又笑了一声,心里有些乐,他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多少有些在乎自己的对吗?不然昨晚半夜他也不会冒雨满山坡去找自己。
唐惊程在心里默默想了一遍,自问自答。
关略见她有些暗戳戳的样子,拧眉,这姑娘又在憋什么坏主意?
“你是不是真烧傻了?”抬手又要去摸她的额头,唐惊程的身子却敏捷一闪。
“没!”
“你躲什么躲!”
关略的手被晾在半空中,干脆改了计划直接将她的下巴捏住。
“你……”唐惊程的话还没说完,后面的句子全被他用吻含住,唐惊程气得要去推他,无奈只能一只手着力,根本动弹他不得,关略贴在她唇翼辗转厮磨一番,舌头不动声色地搅了进去。
“别动,试试体温!”
大爷的你以为自己的舌头是温度计?而且两人都没刷牙。
唐惊程被自己的想法结结实实恶心了一把,一拳敲在关略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