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惊程盘起来的头发有几支被煽得滑落下来,挂在嘴角。
她用左手撩了撩,眼梢抬起来,依旧没什么脸色变换,只是目中有冷光,煞人得很。
旁边雅岜气得要冲上去。唐惊程将他扯住。
“站一边去!”
“唐姐姐,她…”
“听到没,站一边去!”唐惊程很稳,音量不高,但有绝对的震撼力。
关略就站在离她几米远的地方看着,老麦凑过来,轻声问:“你不过去替她解围?”
“你觉得她这点都应付不了?”
应付不了就不配当他关略的女人!
老麦心思一蹙,关略眼底虚着一丝邪气,他是越来越看不懂这男人了。
杜虹被唐惊程那双寒森森的眼神看得心里有些发毛:“小蹄子,瞪我干什么?我这巴掌还煽错你了?我告诉你,要不是你我男人也不会躺在这里,你怎么今天还有胆子来?”
杜虹气势汹汹,手还捏在唐惊程的手臂上,她人高马大,唐惊程在体型上就占了弱势,不过她也丝毫没露怯意。只是甩了甩肩:“手能松开了吗?我这边肩膀还有伤,你男人打的!”
“……”杜虹剐了她一眼,不知为何就有些怂她,乖乖松了手。只是气焰不减。
“要我是你,今天就应该乖乖躲在家里,以后都给我躲在家里,出来干什么?等着哪天遭天谴被车撞死?”
“够了!杜虹你胡说什么呢!”率先冲上去的居然是范庆岩,他一把将杜虹扯开,横在两人中间。
“抱歉唐小姐,她就这脾气,你别往心里去!”
“姓范的你他妈脑子进水了?这事几时轮到你来管?”杜虹好像更恼了,伸手又将范庆岩扯过来,“这女人你家的?你在这帮她说什么话?是不是给你一个主事位置你就屁颠屁颠的黑白不分了?别忘了你那两根手指没了也是拜她所赐!”
“别在这放屁!手指的事我谁都不怨,是我做错了事!”
“好,手指暂且不提。那你姐呢?那小狐狸精出事你敢说不是姓关的在背后搞鬼?一尸两命啊,要不是迟峰这死鬼心疼他们母子俩,他也不会糊涂到跑云凌来送死!说来说去还不是我们迟家人好欺负?”
杜虹哭腔一下子打开了,转过身,扶住迟峰的灵柩开始嚎啕大哭。
“死鬼啊。叫你安安分分呆在云南就算了,当初老爷子把主位传给一愣头小子就摆明了要欺负我们,你还咽不下这口气,现在弄得人财两失,迟家上下死的死,散的散。留下我一个人,你让我这往后的日子怎么过?……还有你死得多冤啊,虽说触了一些规矩,可规矩都是人定的,当年我爹在位的时候也没这么多规矩,说白了还不是欺负我们迟家没人!不就打了这小蹄子一枪嘛,她又没死,你儿子和小狐狸精却都死了,现在还把自己的命搭上,说穿了他现在就是要灭我们迟家满门!……”
眼看杜虹情绪崩溃,说的话越来越没边。
旁边其他主事捏了一手冷汗,有人过去劝:“嫂子,这话可不能乱说,你先冷静一点!”
“冷静?我男人都被他弄死了我怎么冷静?还有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在九戎台干了几十年的老人了,被一个愣头小子管着你们服气?”
旁边几名主事相互看了一眼,没敢吱声。
“一个个都怂劲,我告诉你们,就算你们不反也早晚一个死字,姓关的容不下你们,早晚也落得像这死鬼一样的下场!”土广池才。
这话已经挑明了,矛头直指关略,不仅说了迟峰的死,把其他一干不服关略的老家伙都搭上了。
灵堂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谁都不敢先出头啃声,一直跪在灵柩旁边的桐桐却被这架势吓哭了,只是哭得不大声,一抽一抽地全部压在喉咙口。
肃穆安静的灵堂里只听得见桐桐的抽泣声,关略一时成为众矢之的。
唐惊程那时还站在杜虹面前,她也有些懵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迟峰背后还牵扯到这么多条人命,她抬头寻着那个男人的方向去,他依旧站在一排人的最前面,面色自若,眼光里是不动声色的戾气。
唐惊程终于知道这男人的真实面目如此,他手里到底沾了多少血才能做到面对人命丝毫不动色。
“九哥…”叶覃在他身后轻喊了一声,他也只是嘴角微扬,手指举到耳边微微动了动,身后立即有几个人围到杜虹的身边去。
“你们干什么?姓关的,你想干什么?”
关略自然不理会,叶覃走过去处理。
“迟叔出了意外我们都很难过,迟太太在这种场合情绪失控我们也能理解,只是今天毕竟是迟叔的葬礼,人多眼杂,迟太太哭可以,闹也可以,但口无遮拦就是你不懂规矩了。”
叶覃说完,眼色一扫,围在一边的几个下手立即将杜虹左右架住。
“喂,你们干什么?放手,姓关的,叫他们放手!”
关略依旧站在几米远的地方悄无声息,目光沉虚。
叶覃哼了一声:“迟叔还等着入土为安,迟太太这情绪想必是不适合跟着去墓地了,要不今天就先回去吧,其余的事自有我们来办!”
几个人拖着杜虹出去,她当然死都不肯。
夫妻一场,她得看着迟峰火化盖土,只是肥硕的身子拖在地上拳打脚踢也无济于事。
“关九,你他妈敢,你给我记着,迟峰泉下有知,我也不会放过你!”声音歇斯底里,一路拖出去却没人敢拦,整个灵堂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