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地方小,只一处废品回收站,还是私人搞的,俗称破烂摊。收废品的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姓王,江湖人称“破烂王”。这个破烂王,04年的时候越宁回乡,还在市里见过,那会儿他已经将事业做大,在市里有了店面,有头有脸了。
现在,破烂王还只是镇上一个普通的收破烂的,一个很有潜力的奸商。
举个例子,废书纸,县里两毛一斤收,破烂王在镇上收,一斤就五分钱。其它废瓶子破塑料,他照样都能在刨去成本之后压价压到三分之一,赚百分之两百的利润。镇上就他一家干这个的,每个人家里的废品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也不值当自己去县里卖的,也不知道废品能到县里卖钱。破烂王脑子灵活,就赚的这个钱。一个月收入好的时候能上两千块,一般的城镇职工不如他。
越宁在带着小孩儿们给张老头收拾院子的时候,扫出一堆的垃圾出来。搂草打兔子,闲着也是闲着。越宁就把主意打破烂王身上了,他不跟破烂王抢生意,但总要从破烂王身上赚点零花钱才好。当年他沦落街头的时候,可也拣过破烂,知道行情呢。
破烂王很郁闷!
作为全镇收破烂行业中的“垄断巨头”,他的业务范围包括在镇子边缘自己砌的一个大院子里坐等乡亲们来卖破烂、自己动手到处走动搜罗废品(这个很好,乡民扔掉的东西,不用花钱买,只要拣回来就是钱,俗称“拣破烂”)、还有时不时下乡一次收一点废品。他有一辆小货车,一辆三轮车,足以支撑这样的业务。这个月过半,镇上居然没有几个人来卖废品,连出去拣破烂,他都拣不到了!
本来么,乡民们还没有这种“有废品就拿去卖”的意识,卖的少,一般都是扔了算完。破烂王拣点破烂,大家还当他是做好事了呢。也有些小孩拿家里能用的东西来便宜卖点钱,换一毛两毛的买跟冰棍儿舔。
92年的小镇统共就这么巴掌大的一点,能产出的东西数额有限。所有的东西数额都是有限的,包括废品。
现在,全镇的废品被童子军们给清了,垃圾堆里只剩下完全不能用的东西堆在一堆。还铺两张破草垫子盖着,防止被风吹得到处是。有用的……有用的都被童子军们收走交给老大了。
留给破烂王两堆草垫子盖着的纯废品。破烂王小半个月的收入,消失了。
【小兔崽子,你要破烂做什么?】破烂王很是心塞,甚至疑心这是孙国平要跟他抢生意,插手破烂界。去找孙国平谈,哪知孙国平也很意外:“破烂?”
破烂王看着他发光的双眼,想起这货是个死抠的守财奴,要叫孙国平知道破烂界的利润……破烂王忙说:“我就赚个辛苦钱,你们这……”说着,摊开了脏兮兮的手掌。
孙国平一看,别过头去,哼唧道:“那娃自己有主意,要不等过两天他来了,我跟他说说,叫他去找你?”
破烂王担心得要死,装个苦哈哈的样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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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星期六,越宁果然来了。来见破烂王之前,他跟孙国平拿一包“黄果树”香烟。由于孙强的成绩有了比较明显的进步,越宁又是个免费的“老师”,一包烟,孙国平倒也不抠了。反而问:“要不我跟你一块儿去?”
越宁笑道:“我一小孩儿过去,他怎么也得让着我,您去了,就不是这回事儿了。”
孙国平犹豫地问道:“那破烂儿?”
越宁道:“总是能谈得下来的,不用担心。放心,我就逗小孩儿玩才起的意,没想惹事,以后不这么干了。”他拿烟,也是为了让破烂王冷静思考——我带了烟来,就是家里人知道了,你别欺负我年纪小。
破烂王果然是个聪明人,虽然不太开心,还是忍住了,烟也没拿,只是不太痛快地道:“大侄子,你们读书人,干啥呢这是?”
越宁惬意地站在那边,报出一串数字:“废书纸两毛、废纸板一毛八,废瓶盖……”
破烂王脸都绿了。
越宁报完了价,笑道:“旁人都不知道,我叫他们都站屋外头了呢。”
“哎呀呀,你这娃,这是要做什么?”
越宁微笑道:“最近有点闲,手头有点紧,我不呛您的行,就赚个零花。我也不白赚您的,还给您出个主意,您听听,也没坏处。”
“什么主意?”
“这批东西呢,我要翻倍的价,您跟外头说,还得说是原价。”
小王八羔子,你tm可真是坚定啊!革命先烈投胎吧你?死咬着自己那点子事儿,特么不松口啊你!“你当我傻啊?说出去了,以后跟他们报这个价?我还赚个p!全家老小喝西北风了!大侄儿,我还得求你啊,可别给我捅出去了。”说着,眼神有变得有点不善了。
越宁笑了:“说定了?”
“说定了!”破烂王的脸色相当不好看,“你的主意呢?”
“您跟镇长说,镇上街道卫生,您承包了。”
“啥?”
“街道卫生您承包了,街上的东西,当然也是承包的,不是么?一来免得以后万一谁进一趟城,觉出味儿来要跟您抢买卖,您这货源……是吧?再说了,您打扫了卫生,以后知道了您赚这差价,也有借口堵大家伙的嘴不是?二来也省得以后有人呛您的行,您把账算我头上。原来镇上扫街的,我记着好像有,不过没见着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