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我在项羽祠中了尸毒,无奈自断一臂,不知何人用布袋把我虏到了这里,我确实不晓得这是个什么地方,如果打扰到诸位清修,也是无心之过。”秦越脸上挂满了汗珠,颗颗混着血水滴落下来。
“清修?哪里来的清修?告诉你也无妨,这里就是盐帮玄鹰寨的轮回窟,是个专门关押活死人的所在,轮回窟里错综复杂,进来了就别想活着出去!”万兽圣君仿佛听到了世间极为有趣的事,大笑道:“这里的人在牢狱中饱受摧残,逐渐丧失了思维,鞭子抽到身上也不会叫嚷,俗称活死人,我是不喜欢这样的玩法,没有了呻吟哪来的乐趣?”
秦越听到盐帮二字不觉浑身一震,反问道:“这里就是盐帮?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前辈可知我的身份?”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能如何?在这轮回窟里,我才是无尚的主宰!”万兽圣君抚摸着秦越的脸,长袖滑落,露出了满是脓疮的手。
“前辈躲在地窟里不见日月,自是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秦越冷哼一声,说话已是气若游丝,他一字一顿的道:“前辈饮血时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同吗?”
万兽圣君方一犹豫已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舔了舔嘴唇,颤着声音道:“你……你的血是冷的!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你和秦宗权到底是什么关系?”
“南出江淮,北至卫滑,一听到我祖父的名讳没有不闻风丧胆的,盐帮的使命就是光复大齐,而我,正是大齐政权唯一的继任者。”秦越瞳色暗淡,直直得注视着万兽圣君,而后邪魅一笑,缓缓道:“秦宗权是我的祖父,我身体里流淌的就是秦家的血!”
秦宗权曾是蔡州降将,后来成为了大齐的第二任君主,此人嗜杀成性,食人血肉,所到之处荆榛蔽野,人踪绝灭。江湖传言秦宗权是个永生不死的人,身体中流淌着九幽冰血,此血奇寒,有治愈的功效,在强光的照射下依稀带有白色结晶,故曰为冰。
万兽圣君双目闪灼,似是极难相信,他撩开秦越衣袖,看到断臂处猩红惹眼,竟真的生有新肉,肉上血丝密布,正随着秦越的心跳脉动着。
“此事关乎重大,乔某须得禀明帮主再作打算。”他反手解开索链,人形血豺仿佛隐忍了许久的豺狗一般,按耐不住腹中的饥饿纷纷冲向秦越,万兽圣君立马将索链拴在腰上,拉着血豺退到暗处,阴笑道:“哼哼……秦宗权朝秦暮楚,极有可能与宰相尚让合谋杀了黄巢,夺取了君主之位,你既是秦宗权的后人,身上又怎会带着落霞庄的书证?难道你不晓得秦宗权是死在许长风的手里吗?”
“杀亲之仇不共戴天,但许长风对我有养育之恩,我又怎能恩将仇报?何况皇命难违,许庄主也是奉命行事,何错之有呢?就算不是老庄主也会有旁人监斩祖父,因为真正想要祖父性命的是梁太祖朱温那个狗皇帝。”秦越面色沉了下来,“朱温已死,但他的小儿子朱友贞继承了皇位,所谓父债子偿,我誓要手刃仇人!前辈,我看你也是个聪明人,不妨我们做上一笔交易,你待如何?”
“交易?你有何德何能,敢和我妄谈什么交易?”万兽圣君笑得极是猥琐,消瘦的脸上堆满了鄙夷的神色,他一语未毕,只觉得头上青苔簌簌而落,仿佛有千军万马驶了过来,“上面怎么了,可是有梁军犯境?”
通风井蓦地掀开,一束天光泻了下来,“二当家的,外面乱了套了,大当家的喊你多时了!”
“慌什么,来了多少人马?待我上去瞧瞧!”万兽圣君顺着通风井向上望去,遥见寨中人头攒动,杀声震天,数十只雄鹰迎风震翅,羽白若锦,可谓是鹰飞一片雪,百里见秋毫。
夜空中晚云如梭,不由得下起了小雨,雨水沿着面具上的獠牙滑了下来,巴图莫日根手握木柄神刀,在盐帮众匪间徜徉来去,杀得是血染满身。
寨中毡布、茅草、红毯、朱绫钩挂其间,显然孕育了一场盛大的婚宴,盐帮帮主婚期将至,本应是一派祥和景象,奈何刀兵顿起,将山寨搅扰得乱作一团。
盐帮众匪将巴图莫日根围在阵心,长枪战戟铺天盖地的砍了下来,纵使巴图莫日根神功盖世,也难免湮没在人浪剑海之间。
“速速交出莲儿,不然老夫荡平玄鹰寨!”巴图莫日根缠斗多时,已是战得颇为吃力,一想到莲儿就心神不宁,恍惚间挨了数刀,鲜血混着雨水浸透了紫羽裘氅。
“小丫头究竟是个什么来头,怎么连契丹人也要寻她?”食尸鬼体态肥硕,满身的人手人脚被细雨浇灌,呈现出绯红之色,他高喝一声,怒道:“来者何人,如此藏头露尾的,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你就是食尸鬼?果然人如其名!老夫不信你当真爱食人肉,不过自欺欺人而已,还不快把莲儿交出来,小心老夫荡平你们玄鹰寨!”巴图莫日根挥舞着蛇头神杖,竟是将雨水倒流向天际,未待众人反应,浑厚的内劲已然荡开了一条血路。
“好强大的内劲!”食尸鬼大惊失色,眼见紫羽呼啸着穿透了百余重甲,爆起的阵阵血雾如同一道腥红屏障,阻住了自己所有的视线,“这……这是萨满妖法?”
食尸鬼环目圆瞪,飞身躲过了紫羽功势,脖子上的人眼佛珠兀自散发着阵阵恶臭,他手中握了个耙子,此耙乃是由人的臂骨雕凿而成,骨端五指弯曲,打磨得异常锋利,霎时由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