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逸轩脸上的人皮极为松垮,眉目间依稀带着女子生前的柔媚,他拈指轻笑,已是男女莫辨了,“本座欣赏你的为人,今日就交了你这个朋友,都听清楚了吗?巴图莫日根日后就是盐帮的贵客,见他如同见我!”
盐帮众人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吓得肤寒骨栗,忽有一人窃语道:“帮主,你的脸上……脸上有血!”
乔逸轩掏出紫色绣帕在脸上擦了又擦,极为厌恶的皱起了眉头,他深深一嗅,似乎闻到了脸上的血腥气,身子竟是颤抖起来,“本座好不容易弄到这么合身的人皮,是哪个畜生给本座玷污了!”
乔逸轩话音未落,已是将女子面皮撕了下来,人皮极具弹性,被乔逸轩拉得很长很长,皮后猩红一片,露出了一半男子的脸。
巴图莫日根只觉得腹中翻江倒海,他眼看着乔逸轩在自己面前剥了人皮,脸上一半是男子,一半是女子,诡异得难以名状。
他刻意的避开视线,忽见远处跑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来人正当韶龄,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刺莲纱衣在雨中淡雅如画,嘴边兀自挂有浅浅梨涡,巴图莫日根大喜过望,立时纵身过去,“小丫头,你还活着!”
莲儿惊魂甫定,一时间所有的委屈尽数化为泪水在眼眶中潆洄着,她笑中带泪,扑在巴图莫日根的怀里,哭诉道:“莲儿知道大和尚会来找我的,莲儿就是知道!”
她抽泣着,似乎早已将巴图莫日根视为亲人一般,莲儿指着盐帮众人,凤仙花涂抹的指甲在雨中愈发的鲜艳起来,“这些人都是很坏很坏的大恶人,他们乱杀无辜,他们吃人饮血,简直比鬼怪还要可怕,大和尚,你带莲儿离开这里罢。”
“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我们现在就走。”巴图莫日根抚摸着莲儿的头发,余光瞥见莲儿脚踝露在外面,仍是浮肿着,不解道:“小丫头,你是怎么跑过来的,你的腿痊愈了?”
“刚刚被人追得紧,跑起来也就不觉得疼了。”莲儿双目游离,似乎带有隐隐的恐慌,“郓州已被晋军攻克,成了一座死城,只是可怜了我家公子,不知道生死如何?”
巴图莫日根浑身一震,莲儿虽然看不到他面具后的表情,但仍能感受到一股压抑的氛围,他正色道:“郓州沦陷,那老夫绝不会让你以身犯险了,你家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必会逢凶化吉,我们离开郓州吧,老夫带你回落霞庄。”
“这就不麻烦大和尚了。”莲儿摇了摇头,一对梨涡在雨中愈发的娇嫩起来,“小四和徐叔叔应该早就回去了,过不了几天老庄主就会带着庄众找寻我家公子,莲儿就在郓城附近的驿站住下,等等他们罢。”
“傻丫头,郓州匪患猖獗,你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老夫怎么放心得下?元帅素来亲和,你跟我到了军中他们不会为难你的。”巴图莫日根着了一身紫羽裘氅,即便被鲜血浸透也看不出伤势几何,浑若没事一般。
“不要,莲儿不想进军营,如果大和尚放心不下莲儿,就随我一同去驿站等候罢,也好有个照应。”莲儿虽然算不上容色绝丽,却也甚是可人,她将长发捋到耳后,忽见掌中满是鲜血,再看巴图莫日根身上已是千疮百孔了,惊道:“大和尚,你怎么伤得这么重?我们快些走罢,莲儿找郎中给大和尚诊治诊治,莲儿再也不想看到这些人了!”
“祭司这么快就要走吗?半月后是本座大喜的日子,不如祭司留下来,我们也好热闹一番。”乔逸轩抚摸着无相鬼童佝偻的背脊,那一张半男半女的脸愈发的阴森起来。
“老夫有要事在身,不能在贵帮叨扰了,还望乔帮主见谅。”巴图莫日根背起莲儿,玄铁面具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着冷峻的光。
莲儿看到乔逸轩苍白的脸上男女掺半,一股说不出的寒意袭上心头,她哪里知道什么尊卑贵贱,自顾自的调侃道:“乔帮主,你是新娘还是新郎?”
“童言无忌,这女娃娃着实可爱,你说本座是新娘那便是新娘,你说本座是新郎那便是新郎了!”乔逸轩长袖掩面,下意识的侧过身来,扭捏的姿态与那张阴森的脸显得极不协调,“既然二位不愿久留,那便请回罢!”
巴图莫日根背着莲儿一步步走下玄鹰寨,盐帮众匪纷纷避让,中途无人阻拦,食尸鬼指着身后的莽汉质问道:“小丫头是怎么跑出来的,你瞎了不成?”
莽汉目光一滞,委屈得掀开衣袖,只见胳膊上满是齿痕,咬得已是见了血色,缓缓道:“大当家的让我不要伤了她,这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一不留神就让她给跑了,还望当家的饶命,我也是尽力了!”
食尸鬼恨不得立时扑将过去,把他生吞活剥了,忽然,一双溃烂的手挡在胸前,万兽圣君连连摇首,躬身来到乔逸轩身侧,窃语道:“帮主,前几日兄弟们在寨门口发现了一个断臂之人,兄弟们许久未见生人,就把他带到轮回窟里日夜把玩,属下无意中得知他的身份,他说他是秦宗权的后人,属下不敢造次,特来向帮主禀明此事。”
乔逸轩满头长发耸搭下来,遮住了半张死面,“秦宗权的后人?倒也新奇,带上来给本座瞧瞧。”
万兽圣君佝偻的身躯瘦得皮包了骨头,他缓步走向轮回池畔,池水打着漩涡露出了百尺长阶,万兽圣君寻阶而下,不多时便将秦越押了上来。
秦越唇色青紫,就这样瘫在乔逸轩脚边,已是气若游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