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儿什么时候得了消息的?哀家听说淼儿今日一早就去了御花园,不知淼儿都想了些什么?”虽然是母子两人,却是心隔着心彼此猜忌,但是宫中自古便是如此,血脉相连只是一定程度上的牵绊,甚至有些时候还会是麻烦。从爬上大启帝王的床榻开始,自己已经见过无数所谓的反目,痛下杀手还是推给别人去摧毁?这是宫中一个永恒不变的对立。
“有劳母后费心,是儿臣不孝,此事儿臣昨天夜里就得了消息,应该今日一早就去母后宫中问安,只是儿臣因为此事彻夜辗转未曾安眠,担心时辰尚早会打扰到母后休息。”说话间恭恭敬敬的迎上皇后娘娘伸向自己的手臂,皇甫淼知道这也是主子对待下人们常用的一种驯化方式。主子的手臂让下人们小心的端扶,看上去似乎只是借力,其实却是十足的压迫。
自己第一次端扶母后的手臂是在八岁那年的冬至,当日母后将磬月殿中的一众宫女罚跪,理由就是没有一人端扶的高低正合适。最后大发雷霆的母后总算注意到了站在角落里的自己,而自己也是那时第一次有了端扶母后手臂的资格。可是也就是在那一日,整个磬月殿中的宫女全部惨遭不幸,就是因为她们在宫中多年伺候过的主子数不胜数,竟然还敌不过一个幼童。“淼儿你要记得,皇族的尊贵血脉是跟那些草芥之辈不一样的!”
真的,就不一样吗?
皇甫淼不知道,只是从那一日开始,自己清楚的看到母后的心腹游走于紫轩宫各处。
深夜游弋,在城中或许会被当做飞檐贼到,是别人担心的对象,而在宫中,这样的巡视和探听,要担心的就是他们自己的性命。很多人白日里在自己面前轮值,都有着温暖的笑容,和善的外表,不时偷偷塞给自己一些宫外来的新鲜玩意儿,那些都是母后绝对不允许自己接触的禁品。可是往往不知从哪天夜里之后,那些鲜活的脸孔就不再出现在自己面前。有一些人会在消失许久之后再次出现,可是往往他们的功夫都大不如前,更多的人,再也不曾出现。
“风徵峤被压在大牢之事,今儿一早就派人私下走漏风声给王府的人知晓,是淼儿的手笔吧?”抛开烦心事不提,自己这个儿子的头脑可不是一般的灵光,派风徵峤这个只懂得在故纸堆里做学问的没落王爷去统兵围堵风浣大军,原本就是个幌子!这一招棋自己下的出手,自然是因为背后有皇甫淼这个战无不胜的常胜将军做靠山的缘故。
要从风徵峤最近风风火火的金山银山之中捞出几个小钱,让他有个机会孝敬一下后宫之主,他还偏偏不愿意。皇后的脸上流露出几分讥讽之意,一点儿肉都不愿意割,还想要在大启混得风生水起?你这个异姓王爷的日子,未免也有些太轻松如意了吧!
“母后最了解儿臣的心思。”脸上堆砌的笑容让皇甫淼觉得僵硬生冷,这样的笑容却是让大启皇后最为心满意足的表情,因为这代表着自己对母后全部的臣服。
不是母后真的了解自己,而是自己在猜测她的用意。
就像这一次,母后阻止大启借米粮供风浣度饥荒,然后将皇兄赶去云陌做质子,再以自己抱病需要休养为由,成功的将风徵峤逼上对阵风浣的沙场。其实看似毫无关联的一切,都只是因为母后看中了一名嫔妃腕上的玉镯,而这玉镯的奇特之处就在于夜里有蒙蒙的光亮发出,比起夜明珠还要亮上许多。嫔妃得知消息之后,立即将玉镯献给母后,因为贡献的及时,得了母后大笔封赏。谁料母后才刚刚取出玉镯放在手中把玩,竟然一不留神玉镯摔在地上,当场粉碎。为了重造那只特别的玉镯,无数夜明珠被从库中取出,能工巧匠挑选大珠雕凿数只玉镯,虽然也有光彩,却远远不及那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