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汶锦在海诚的书房翻看介绍罗夫河流域的书籍,画罗夫河支流的分布图。比起那些华丽优美的诗词歌赋,未愁强说愁,她觉得这些知识性的文字更吸引她。或许今后她会和才女之名永别,可她却没有半点留恋与不舍。
丫头进来禀报说纪管事兑银子回来了,一百一十两赤金兑换了九百九十两白银。不容李管事清点入账,他就给秦姨娘送去了五百两,说是给秦大人当安家费。
汶锦暗暗咬牙,她知道纪管事贪了金银,秦姨娘是纪管事的同伙和后台。可她两世都不清楚金银兑换的程序,满腹疑问,却又不知从何查起。
“竹修,叫卢嬷嬷到花厅。”汶锦边走边凝思,回了正院。
一会儿功夫,竹修来禀报,“卢嬷嬷说她马上过来,她正看信呢,还要回信。”
汶锦听竹修的话别有意味,忙问:“卢嬷嬷在看谁的信?”
“听说是太太写给卢嬷嬷的信,卢嬷嬷的小丫头荷香跟奴婢好,她说的。”
“知道了,你下去吧!”汶锦握紧双手,咬了咬酸软的牙齿,抓起茶盏高举过头,却没有摔下去。她很想大发脾气,又没有发泄的力度,只能干生闷气。
无疑,卢嬷嬷是周氏的人,名正言顺的主仆却是隐藏极深的暗线。卢嬷嬷给海四姑娘当教养嬷嬷这几年,不言、不语,不管事,任凭主子被人欺负,只守着私库的财物。这若不是周氏授意,卢嬷嬷会对主子的处境不闻不问吗?
现在,卢嬷嬷主动上前,又想管事了,这就更令汶锦生疑了。
周氏到底是不是海四姑娘的亲娘,汶锦心中萌生出这个问题,不由心惊。
“见过姑娘。”卢嬷嬷进来行礼。
汶锦注视卢嬷嬷,看了有半盏茶的功夫,才问:“太太是我亲娘吗?”
“是。”卢嬷嬷语气肯定,“姑娘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你给太太回信了?”汶锦没回答卢嬷嬷的问题,冷笑反问。
卢嬷嬷微微一怔,寻思片刻,才点了点头,又说:“太太给老奴写信也是问姑娘的事,老奴回信说了姑娘的近况,太太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
“太太为什么不直接给我写信?”
“这个……”
汶锦见卢嬷嬷想回答,又闭口迟疑,轻哼道:“我想应该是太太不屑于给我回信,她倒舍得给我金银,金银越多,我在是非漩涡里陷得就越深。”
“姑娘误会太太了。”
“误会?我倒希望是误会,哪个女儿得知自己被亲娘设计不伤心呢?连封回信都不给我写,却给我这么多零用钱,不就是想让那些人算计我吗?我被人算计得难以应对,她躲在兰苦寺里看热闹,让你通风报信,这般作派会是我亲娘?”
“姑娘,你……”卢嬷嬷跪地唉叹,哽咽几声,又说:“太太是急脾气,爽利的性子,对儿女也是恨铁不成钢。姑娘被河神点化,象是换了一个人,新近做的事也让太太高兴。可太太希望姑娘更强,只有这样,太太才能放心。”
汶锦冷笑,“敢情太太这是拿真金白银锤炼我呀!恐怕要让她失望了。纪管事用一百一十两黄金兑换了九百九十两银子,原本我想追究此事,现在看来没必要了。太太自愿出银子养活一府上下,再多花些冤枉钱也无所谓。”
“只要他们敢来借,姑娘又把金子借出去,后续的事老奴和太太自会处理。”
“没有什么是不能利用的,太太也真是奇人了。”汶锦心里难过,可她对周氏的怨气却没有增加,活了两世,她反而没有任性的资本。
卢嬷嬷长叹道:“姑娘确实误会太太了,等姑娘见到太太,自然就会明白。”
“但愿吧!我累了,想歇一会儿,嬷嬷先下去吧!”
汶锦把自己关在房里,除了静坐沉思,就是看书解闷,一关就是三天。直到李管事带着账本来找她,她才知道纪管事犯事了,连海诚都惊动了。
一两赤金明明可以兑换十两多银子,纪管事却勾结钱庄的管事,开出一两赤金只能兑换九两银子的凭证,从中谋利一百多两银子。他主管采买这几年,谋私取利、少花多报,尤其给官员准备厚礼,他贪污最多,统共有大几百两银子。
这些事就都被挖出来了,有凭有证,就报给了朱嬷嬷。朱嬷嬷知道是周氏出手了,自知压不住,赶紧告知了海诚,又对外称病不管事了。海诚亲自审了纪管事,纪管事只吐出了二百两银子,海诚没深究,就把他们一家发卖了。
谁都看得出海诚想把这件事压下去,这也足以让府里消停一阵子了。回衙门之前,海诚跟合府上下说朱嬷嬷年迈,以后动用银子的事让汶锦多费心。
海诚一走,李管事就带着账本来找汶锦了。
汶锦最不喜欢看账本,但还是装模作样翻看了一遍,“既然老爷让我多费费心,我就不能辜负老爷的信任。给两位大人送厚礼及给秦大人安家费的事,老爷是什么意思,烦请李管事跟我透露一二,我也好早做安排。”
李管事迟疑片刻,说:“纪管事被老爷亲审那会儿,秦姨娘就把给秦大人安家的银子退回来了,说是不想操心了。纪管事采买礼物时伙同卖家赚了府里的银子,礼物也都退回去了。怎么给两位大人备礼以及安顿秦大人一家的事老爷海参崴交待。朱嬷嬷病了,老爷又在衙门,两位大人到任在即,还需姑娘多费心。”
秦姨娘是聪明人,怕纪管事兜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