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省的春天来得早,仲春二月,就已柳翠花浓。
罗州驿站那座只住尊贵过客的院子大门敞开,进出的人却不多,气氛更加威严肃穆。除了六皇子,这里又住进了尊贵的客人,是谁,连驿站的管事都不知道。
午后,温暖的阳光尽情泼洒,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宽阔的院子里,风拂嫩柳,花散馨香,一片欲渐欲浓的春色与大好的阳光相得益彰。
一架摇椅掩映在含苞待放的花树丛中,身材颀长健美的男子躺在摇椅上,一副慵懒的神态。他微眯着眼睛,很随意地伸展四肢,尽情享受阳光的照耀。他五官英挺、面容俊朗,漆黑的长发自然散落,与白净的面色分明得恰到好处。
听到门外传来轻碎的脚步声,他闭眼装睡,嘴角挑起清淡的奸笑。
六皇子轻手轻脚走进院子,朝花树丛中看了一眼,又捏了捏汶锦送给他的信封,得意一笑。他脚步更轻,快步朝他的卧房走去,到门口时还回头望了一眼。
这座院子五间正房,两边还各带一间耳房,两侧还各有三间厢房。六皇子和临阳王以正房中间为分界线,临阳王居东,六皇子居西,说好互不越界。
他们是自小玩到大的堂兄弟,好的时候一条裤子恨不得两人穿,不好了就划分界线。两人打得如火如荼,只要一方退到自己的地盘上,另一方就是再委屈也不能追了。这也是两个人共同立下的规矩,不用誓言约束,也能遵守一辈子。
六皇子进到卧房,轻轻关上门,脱掉外衣,又喝了一杯温茶,懒洋洋地靠坐在软榻上。他在海家喝了不少清酿的果酒,昏昏乎乎,飘飘悠悠,浑身舒服。
睡意袭来,他揉着脸从软榻上起来,摇摇晃晃几步,就倒在了床上。他刚要舒舒服服睡觉,又突然睁开眼睛,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去拿他的外衣。
今天这是怎么了?外衣里有海家给他的银票,没看里面有多少银,他就想睡了,怎么能睡得踏实呢?品尝了美味就忘记了银子,这还是他吗?
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
六皇子轻轻打了自己一巴掌,还好想起来了,还不算十分没出息。
他小心翼翼从外衣里拿出信封,在手上重重甩了一下,就向床上倒去。数银子当然躺在床上最舒适,以舒服的方式躺着,数他最喜欢的银票,那叫一个惬意。
他还没倒在床上,就感觉不对劲,因为床上多了一个人。他尖叫一声,还没反应过来,握在手里的信封就飞走了,心疼得他连声惊叫。
床上的男子黑发随意披散,一笑一蹙间眸光流转,别有风情万种。他晃了晃了手里的信封,又冲六皇子勾了勾手指,千般媚态令六皇子骨软身麻。
六皇子真的站不住,他一下子倒在了地上,酒醉尽醍,睡意全无。
“来人哪!救命啊!抢劫了,快救救我的银子……”
“你叫、你叫、你使劲叫,看看叫破喉咙有没有人来问一声。”
“萧梓璘,你要是敢查看我的银票,我就跟你割袍断义,你我从襁褓中积攒下的情意就此会断送得一干二净,你信不信?信不信?”
“我信。”萧梓璘两指夹着信封晃动了几下,揶揄道:“我查看你的银票,你就跟我割袍断义,连多年的情义都舍得断送,我要是把信封里的银子据为己有会怎么样?你说说,你会怎么样?让你说不真切,我还是一试为好。”
说完,萧梓璘就把信封装进自己的口袋,就要跳窗离开。
六皇子“嗷”的一声吼叫,拼尽全力向萧梓璘扑去,狠狠抱住了他。
“主子们,出什么事了?属下进来了。”
金大和银二推门进来,就看到了非常暧昧的一幕,令他们耳热心跳。六皇子面带潮红,紧紧抱着萧梓璘,萧梓璘则面露笑意,两人都衣衫不整。
“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银二咽了一口唾沫,笑得不怀好意。
“别瞎想,咱们主子不是那种人。”金大推了银二一把,又冲他挤眉弄眼。
六皇子是不是那种人,他们就不多管、多问了。
“咱们是知道,要是让别人看到,还不知会怎么想呢?”银二很乐意操闲心。
“怎么想?怎么想?怎么想?”六皇子松开萧梓璘,冷哼道:“别人看到又怎么样?他抢了我的银票,我还不能抢回来吗?敢抢我的银子,我就……”
卫生敲了敲门,又推门进来,问:“两位王爷,这是出什么事了?”
六皇子气哄哄反问:“你没看到呀?眼睛涂鸡屎了?他抢走了我的银票。”
“微臣眼拙。”卫生微微摇头,以眼神跟金大和银二交流。
萧梓璘轻咳一声,晃着手里的信封问六皇子,“你确定这里面是银票?”
他隔着信封摸里面的纸不象银票,难道是他的手感出了问题?
“不是银票是什么?”六皇子想突然出手去抢,手不够快,失败了。
金大冲萧梓璘拱手施礼,回道:“主子,这里面真有银票,一千两,只多不少。还有一张二百两的金票,是信实钱庄特制的那种。拿着这张金票,到京城和各省首府的信实钱庄就能取出黄金,也可以兑换成银子,足足两千两呀!”
“真的?”六皇子先是兴奋大叫,又哭丧着脸转向萧梓璘,满脸哀求,“临阳王殿下,咱们商量商量,按老规矩分行吗?要不你要银票,我要金票?”
萧梓璘斜了六皇子一眼,问金大,“你怎么知道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