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南晨眉角紧蹙,心头不由得跳了跳,难道他知道了什么?探询的目光转向段南骁,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申冀也略有迟疑,越发的吃不准这两位的来意,难不成是来兴师问罪的?可二皇子不是还在皇上跟前替郡茹求了情吗?怎的……?
这两位各怀心思,段南骁却一本正经的笑了笑,“父皇说府上的五小姐年纪尚小,误闯猎杀区罪不至死,却偏偏挨了二皇兄一箭,凶险之余又幸得保住了性命,是以不再追究五小姐误闯之罪。”
段南晨眉心微跳,这话是父皇在自己替五小姐求情之后说的,五弟意欲为何?
申冀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见的颤了颤,方才他听闻两位皇子驾到,马上命人将郡茹送到祠堂跪着去了,现下听五皇子这么说,他不禁有些踟蹰,遂站起身就要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回道,“蒙皇上圣恩,臣替罪孙女谢主隆恩。”
未等他跪下,段南骁已先他一步起身,竟是亲手将他扶起来,面上亦带着温煦的笑,“申盛侯除了感谢皇上,还要感谢五皇兄,若不是五皇兄求情,父皇怕是要大发雷霆呢。”
申冀后背冒出冷汗来,心下思虑不定,天家皇威,五皇子竟然亲自把他扶起来,又点明是二皇子的恩情,他岂敢起身?又压着段南骁的手朝段南晨跪下去,“老臣多谢二殿下。”
段南晨两条粗眉淡淡的挑了挑,纠结在眉心,他替申郡茹说话不过想卖申盛侯府一个人情,可此时被段南骁摆到明面上指了出来,他不禁有些心虚,摆着手迎合道,“申盛侯不必放在心上,贵府的五小姐身子还好吧?”
申冀依着段南骁的手站起身来,目光迟疑的望了望段南骁,这位五皇子乃皇后所生,上头还有两位嫡亲的皇兄,颇得皇上与皇后喜爱,生性随意洒脱,因着与世无争,在几位皇子里头人缘最好。也正是因此,这位五皇子颇有些古怪嗜好。
段南晨的问话令他心下微沉,稍一斟酌才道,“虽然有皇上赦恩,二殿下求情,但家有家规,岂容她任意妄为?老臣已经罚她去祠堂里跪着去了。”
段南骁低低的咦了一声,眉头轻轻的皱了皱,挂满了质疑,“听闻五小姐伤势严重,眼下情形再跪祠堂似乎不大合适吧?若五小姐因此而身体落下大碍,岂不拂了二皇兄的一片心意?”
申冀哑了哑,抬头望向段南晨,见段南晨目色变了变,心头不由得又是一颤,难道惩罚之举得罪了二皇子?
段南骁却已转身回到椅上坐下,摇头晃脑的低声道,“二皇兄,你那一箭可真要断送人家小姐一条命咯。”
段南晨马上想到了一些别的事,当即肃然道,“申盛侯是怪我射伤了五小姐吗?”
申冀心头微沉,躬身弯腰道,“老臣不敢,她做了错事理应受到惩罚。”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这次既然二殿下为她求情,老臣便饶她一回。”
他低头对立在身侧的小厮道,“快去告诉申育,让他把五小姐从祠堂送回房里去。”
段南骁却挺身而起,望着段南晨道,“五皇兄,既然正好赶在这里,五小姐又是您射伤的,不如去瞧一瞧吧。”
段南晨心思微转,轻轻一笑,此言正合他心意,遂站起身道,“申盛侯前头带路吧!”
申冀汗然,纵然他心有不愿,却也不能出口相拒,只好躬身道,“两位殿下,请。”
申家的祠堂在与侯府相通的一个单独的院落里,申冀引着他们走过五福影壁,绕过侯府正中的大花园。
春寒料峭,花园里仍有些萧索,几颗粗大的垂柳已抽出嫩芽,在风中摇曳轻摆着。
走在最后头的段南骁目光四移,望着这片花园,目中异色一闪而过。
恰在此时,一阵低低的娇斥声传来,“你这贱婢,再胡说八道,谁故意给五妹妹指错了路,五妹妹心里没数吗?落雨是大姐姐跟前的人,你再多说话,仔细撕烂了你的嘴。”
接着是一阵低低的哭泣声,“小姐,奴婢真的看到是落雨故意引着五小姐过去的,奴婢看的真真的,半句假话没有,五小姐是冤枉的。”
申冀蓦地顿住脚步,狐疑的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眼角余光瞥见段南晨眉角挑了挑,当即沉声喝道,“是谁在哪里胡说八道?”
柳枝晃动,窈窕身姿缓缓而出,水红色蝉翼纱在稀薄的阳光下随风而动,愈发显得丽人风姿绰约,柳腰微摆,婀娜摇曳。
申郡碧微垂着头,款款而来,步步生莲,似是把这稍显萧条的花园都给点亮了。
她福身行礼,声音温柔而又甜腻,又带了些令人垂怜的惶恐,“请祖父赎罪,孙女儿不知您带客而来,惊扰了您,还请祖父责罚。”
举手投足都带了一股子落落大方,样貌更是闭月羞花,申冀很是满意,略点了点头,“这两位是二殿下五殿下。”又对段南晨两兄弟道,“殿下,这是老臣的二孙女申郡碧。”
申郡碧盈盈下拜,声音愈发的娇柔清脆,“叩见二殿下五殿下。”
段南晨略一抬手,“二小姐不必多礼。”
段南骁却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并未多言。
刚刚的话申冀听的明白,不禁心下生疑,沉声问道,“刚刚你们在说什么?是谁给郡茹指错了路?”
申郡碧面上一慌,轻声道,“孙女儿只是在教训做错事的丫头,祖父定是听错了。”
她愈是这么说,申冀愈觉得她是在遮掩什么,遂把目光转向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