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纯宫是淑妃所居,平日里鲜少与东宫有交集。
论起来,太子妃是地位仅次于太后与皇后之人,可实际情况当然不会这样。
身为四妃之一的淑妃,且生育了大皇子,程雅不可能扫这位庶母的面子,只是听了来人的请求,她亦为难地蹙眉,往窗外看了看:“这个时候么?”
东宫在皇城之北,去昭纯宫可不近,皇宫里最是惊险,程雅当然不放心幼妹天色将晚还要出去。
来者是淑妃的心腹嬷嬷,客客气气道:“还望太子妃体谅,淑妃娘娘实在是不舒服,一听闻三姑娘有此本领,老奴就厚颜替淑妃娘娘前来请人了。”
程雅看了一下天色,犹豫着松了口:“那好吧,若蝶,你陪三姑娘过去,早去早回。”
“是。”
程雅叫来程微,低声嘱咐她:“去别的宫里处处谨慎,替淑妃娘娘看完了病不要耽误,立刻就回来。”
怕吓到幼妹,程雅又宽慰道:“不必太紧张,淑妃娘娘人很好,平日里吃斋念佛,与人为善,你只要谨言慎行就是。去吧,大姐姐等你回来。”
“嗯,大姐姐,您不必惦记我,我都明白的,这就去了,等回来再用晚膳,大姐姐可要给我准备好吃的。”
“去吧,心心念念想着吃,还跟个孩子似的,明年你可就要及笄说婆家了。”程雅笑道。
程微心轻轻抽痛,面上却不动声色,抿唇笑道:“大姐姐莫取笑我,我才不嫁人,就陪着母亲过。”
在小姑娘心里。她心悦二哥,二哥心悦她。两情相悦,即便不能相守,她却没法说服自己再嫁给别人。
别人再好,也不是她的二哥。更何况,她和二哥已经同床共枕过了。
想起那一夜,程微心中涌上丝丝的甜。那忽起的苦涩就散了。
程雅自是认为程微在说笑。嗔她一眼:“别贫嘴了,快去吧,再耽误天更晚了。”
程微由若蝶陪着离开东宫。往昭纯宫而去。
一路宫墙绿柳,雕栏玉砌,自是不必赘言,行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才到昭纯宫。那嬷嬷进去通禀,有小宫女给程微奉上茶水。
程微喝着茶。静静等待。
若蝶立在程微身后,见她神情淡然,不急不躁,暗暗点头。
看来三姑娘不只心善。比起同年龄的姑娘,还很沉稳,不愧是太子妃的嫡亲妹妹。
程微却不是沉稳。而是有底气。
术业有专攻,她对妇科相关的病症已经胸有成竹。淑妃娘娘既然是找她看病,自是没有什么可惧的。
等了约莫一刻钟,那位嬷嬷出来:“淑妃娘娘请三姑娘进去。”
程微起身往里走,那位嬷嬷把若蝶拦下:“若蝶就陪我喝杯茶吧,省得打扰了三姑娘给淑妃娘娘看诊。”
若蝶知道宫里不少忌讳,只得老老实实坐在外头等着。
程微才进门就闻到淡淡的檀香味传来,绕过屏风,看到一位中年女子端坐在床榻上,打扮得很素净,面貌慈祥,手腕上缠着一串佛珠。
在大梁,道教兴盛,信佛的并不多,程微不由多看了一眼。
“你就是太子妃的妹妹吧?”淑妃缓缓开口,语气温和。
程微下拜:“臣女见过淑妃娘娘。”
“不必多礼。明净,给三姑娘看座。”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宫娥搬了锦杌放在淑妃床榻不远处,过去邀程微:“三姑娘请坐。”
程微并不怯场,大大方方走过去坐下:“多谢娘娘赐座。”
淑妃垂眸,轻轻抚摸了一下已经被摩挲得光润通透的佛珠,这才抬眸,仔细打量程微一眼,赞道:“三姑娘生得真好。”
“娘娘谬赞。”
“本宫听闻,三姑娘是擅长妇科的符医?”
“是。”程微抬起头,与淑妃平视。
谈及符术,她不愿谦卑。
不论病人身份地位如何,给病人信心,才是医者该做的。
淑妃怔了怔。
在程微进来之后,她心中是有些动摇的。
这位三姑娘,委实太年轻了。
不过现在,她莫名有了些信心,斟酌片刻开口道:“本宫请三姑娘过来,是听到宫内近日来的一些传闻,想要试一试。实不相瞒,这病症烦扰了本宫多年,请来御医们调理过,总不见好。”
说到这里,淑妃顿了顿,郑重望着程微:“不论三姑娘能不能治,还望离开昭纯宫后不要对他人多言。”
程微一笑:“娘娘请放心,不对旁人谈及病人的私事,是医者的本分。”
她扫淑妃一眼,轻声道:“若是臣女没有看错,娘娘应是带下之症。”
淑妃抚摸佛珠的手一顿,诧异看向程微。
到这时,她已经信了八分,这位三姑娘是确有本事之人。
多年之前,她就带下绵绵不断,量多腥臭,折磨得苦不堪言,别说服侍皇上,就是日常生活都没了心气,唯有寄托于吃斋念佛,日子才好过些。
程三姑娘还是第一个没听她自述,就一口道出病症的医者!
淑妃想到最初几年请御医来看,忍着耻辱道出病症的往事,不由唏嘘。
她张了张口,声音干涩:“那三姑娘觉得,本宫这毛病能否治好?”
程微认真打量淑妃面部,数息后颔首:“娘娘放心,您这症状,臣女可治。”
“当真?”在宫中人眼里平和淡然的淑妃娘娘语气难掩激动。
任谁被那样难以启齿的毛病折磨多年,一听治疗有望都不可能心静如水。
程微笑着宽慰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