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人生的某个瞬间让你觉得,你活着还有意义,并非虚度,那,就是生活了。
帝君这才想起来,伤狂还并不知此事,便改口问道:“那你怎么回来了?”
千水一听,先是一愣,旋即眉头一皱,面色一沉,嘟嘴道:“还不都是王兄你干的好事。”千水回头看了一眼伤狂,“明知道三弟给狂儿点了红泪,你这节骨眼上还缔结无伤契,这不是明摆着让三弟感知到吗。”
“他非要让我来看看……”千水心中有些嫉妒。他没想到云狂竟然真的愿意效忠帝君,还成功的缔结了无伤契,他们,才见过几面……
“孤也是为三弟好。”帝君义正言辞地说道,“倘若日后等三弟用情至深之时,孤再验其忠心,三弟不是更伤心。”
千水说他不过,便看向伤狂。本来见他眉心处的红泪之时,心中就已经不是滋味了,如今又多了一个比之更甚的蓝伤,他不由得也想在伤狂脸上纹个什么印记,好让别人看见了,都知道这人是属于他的。
可惜,他既不是帝君,也不是邪君。没什么能留印的……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反正狂儿没事,我也好回去交差了。唉,”千水丧气地向门房行去,“我还要去找三弟,先走了。”说罢,他便凌空而去。
帝君对着千水离去的方向盯了一会儿,便不再多想。只是这时见伤狂还跪着,便道:“起来吧。”
伤狂应声起来,“谢帝君。”
帝君摆手道:“既然你与孤已缔结无伤,那么从今日起,你便是孤最信任的人。你看千水千下,他们对孤虽然忌惮,但从不在孤面前拘束,孤希望你也如此。这些繁文缛节,在无人之时,便省去了吧。”
“……帝君。”伤狂见帝君冷目之间略显惆怅,便是轻声唤道。
“孤此生,也许只有你这一位无伤臣吧……竟还是个嵇康人……”帝君席地而坐,似乎忘了自己是九五至尊之躯,更忘了,他面前的这个人,是敌国派来侵入北国的侵略者。
“地上凉……”伤狂下意识地道,旋即他闭上了嘴巴。
帝君看了他一眼,向伤狂伸出手,道:“你摸孤王的手。”
伤狂迟疑了一瞬,见帝君神情认真,他才缓缓地探出手去,玉指轻轻触了一下帝君的手背。
“啧。”帝君眉头一皱,伸手一抓,伤狂的玉手就被他握在掌中。
“哦!好冰。”伤狂像打了个激灵,猛地抽回玉手。但下一秒他就后悔了,自己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个君王?
他小心翼翼地瞧着帝君的神情。
但帝君并未觉得什么,缓缓收回被晾在一旁的手,袖袍掩住,道:“孤不怕凉,因为这殿中,没有比孤更冷的东西。”
“……”伤狂看着他,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无论是一丝不变的神情、古井无波的眼眸,甚至是他身上的温度,都像极了一尊冰雕,通身散发着寒气,万古不变。
“除了……”帝君环顾四周,似是在看什么。
伤狂也跟着张望起来,他确实也好奇帝君即将要说出的那比他还要冰冷的东西。
但没想到帝君顿了顿,径直说道:“这殿中的声音。”
“声音?”伤狂安静下来,聆听着四周的声音,但,除了寂静,还是寂静……他不由得问道:“什么声音也没有啊。”
“你真应该习武了,耳力实在不好。”帝君摇摇头,由坐变躺,躺在地上,缓缓地道:“以后每日亥时,你就到承欢殿外等候,孤来教你习武。”
-----
“先生,阿度真是好福气,能跟着您当差。”裴度一边伺候着伤狂更衣,一边不停地说着。
“没想到您才进宫一天,便缔结成了无伤契,我想,要不了多久,您的名字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啦!
哈哈,老天真是厚待我啊,在军营里就没受什么苦,在宫里,又让我跟着您,帝君登基以来的第一个无伤臣……啊,我的伤大人,我仿佛看到了你未来升官发财、飞黄腾达的样子……我想,这天下人都要羡慕死我了吧。”说罢,裴度又哈哈大笑起来。
伤狂莞尔一笑,不语。穿戴好后,他便径直离去,见裴度要跟着自己,便停住转身道:“阿度,你就别跟着我了,我去授课又不是做别的,不用伺候了。”
“可是……”
“好了,别可是了,你就在我这屋中看看书、练练字吧,以后跟着我,你总不能是个文盲吧。”伤狂看了看日头,见裴度还是犹豫不决地,便追言道:“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说罢,伤狂就匆匆出了房门。
自前日缔结无伤契后,伤狂便是入住了帝都王城——北禁城,寄身于建章宫中的“学五居”。
这学五居本是建章宫中的一处两进两出的别苑。虽是寂静雅致,但却因为其后门直通九长池,一条银桥直达御书房院内,所以素来无人居住。
不过这伤狂可不是别人,那可是帝君的无伤臣,当然一百万个放心。让他住在这里,最合适不过。
为了称其身份,帝君便是以“学富五车”之意赐名“学五”,是为学五居。
“先生。”
伤狂刚出正门,就见两个抬轿的厮侍扑通跪地,着实受**若惊,不由得退了一步,谦逊扶起二人,道:“快快请起。”
“谢先生。”二人说话间竟是有些激动。在他们心里,只要是住在这城中的一殿之主,那都是大人物,更别提这个人物,还是帝君的无伤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