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晨起,秦景发现食堂换了早膳的食谱,或许因为秋天将至的缘故,多了许多应季的食材。黄澄澄的小米粥里飘着新鲜百合瓣,馒头里揉进了南瓜,小菜添了腐乳秋葵和盐水毛豆。太阳也不再像刚来时那么晒,山中的秋天似乎来得格外早,天气一下子就转凉,太阳多晒捱着树就一身冰凉。
赢清一把早课放在道场边,石板青幽幽的,任凭太阳怎么照射也半点不烫,道场边从生着的野草闲花相映成芳。今天要讲太上灵虚经,这本经书十分艰涩,是以连比余西江还早来无应山的杨思江关成业孙正文都一样在侧耳细听。在对各类典籍的通读理解上,赢清一远远地把所有人甩在身后几十条街,人人难望他项背。
赢清一今天是和余西江一起来的,余西江却坐下在首,看样子也是来听赢清一讲经。赢清一也不多说什么,盘腿一坐便开讲,讲得细致而浅白,但就是这样也很多人听得云山雾罩不明就里。秦景处于半听懂半听不懂的程度,谢宣比她好得多,时不时提示她一句,秦景绝对是个教得活的,经过同样新学太上灵虚经的谢宣一点拨,就多了几分明白。
小孩王颖初也跟着沾光,只有何载春还是一点不明白,他在凡间就是个跑腿的帮闲,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像太上灵虚经这样的道家典籍,就是再揉碎了掰开来讲给他听,也如同天书。何载春不着痕迹地看一眼频频点头的秦景,还有偶尔能提出一两个问题的王颖初,何载春不由得想起王颖初那天说的话“就是有人随随便便成功”。
但何载春脸上一点没带出不舒服来,依然是热脸热心肠好相处模样。待到早课毕,何载春特意和秦景一块走,谢宣王颖初住的地方和秦景相反,秦景不时要和何载春一道同路,所以何载春这特意倒一点不显刻意:“秦师妹,这几日师兄催我们定修行方向,你可有什么想法不曾?”
“炼丹!”秦景想都不想就答出来,她想学炼丹不为别的,就为她是个穷得叮当响的。而对于致富,普通弟子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富修剑,穷修丹,不穷不富去鲤山。鲤山是修易法的,满山神棍,一个个掐着手指就把把前后五百年各算一遍,好得道,也不会有太多花费,但也别想着挣大钱。
“师妹近水楼台,怎么不修剑呢,有二师兄这样出色的剑修指导,师妹倘若修剑,必定事半功倍,来日成就定也远超我等。”何载春无比“热心”,一路上翻来覆去讲着秦景修剑的优势,还不时提示她有林半山这金大腿在,选择剑修一道简直就是选择通天大道。
慢半拍的鸡汤少女还有个说不上好坏的习惯,只要决定了的事,任凭谁来说得天花乱坠,她都依旧故我:“修剑啊,可是我不喜欢跟人掐架,也没跟谁有什么深仇大恨,我需要那么大武力做什么。丹修最不容易得罪人了,将来我也不需要太高的武力,略能自保就足够了。”
只要做个不错的丹修,有的是高能剑修愿为驱驰,秦景挺宅的,剑修每次突破关卡都必需云游四海,寻求机缘,还得时不时悟个什么,挺麻烦的。而丹修不同,丹修突破修为的方法相当简单粗暴,炼高阶丹药,炼品质更好药效更强的丹药,只要炼仙品丹药,就能渡劫飞升,如果一个不小心炼成圣丹,还能能成万年无一的圣位。
秦景实在是被参悟各种典籍搞怕了,别看她思路广,天天跟人探讨得有鼻子有眼,但这真的很枯燥,她现在虽然还能细细去参悟,只是凭着她对自己的了解,一旦时间长了,她就会烦。所以,还是升级简单粗暴的丹修最好。
“在真正强大的剑修面前,丹师不过是蝼蚁,他们根本没多少机会服用丹药,长剑一出,要么对手重伤或身死,要么他们自己重伤或身死。修行路上,谁能保证不得罪几个人呢,秦师妹,有这条件还是修剑最为妥当。若非我没这机缘,我都想修炼剑道,偏偏上天没赏我这份天资。”何载春的话倒是真的,他确实很想修炼剑道,但他没有这资质。至于为什么劝秦景,那学问就大了。
“算了吧,我紧靠二师兄这座大山就可以啦,他能做这一代弟子中最强的,以后没准就能做整个修真界最强大的剑修之一呢。既然有他在,我又何必辛辛苦苦,修道求的是长生,又不是武力强横。从古至今,对一个修士成功与否的定论不是看他多么无敌于世,而是他最终能不能得道飞升。”至少目前这个修真界是这样的,能飞升的都被人津津乐道,实力强横却最终陨落的修士,最终不过是沦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对于秦景这个死活都不改主意的,何载春咬牙又切齿,却又不能对秦景发,只能默默憋得胸口一阵阵发闷。眼看竹林将至,何载春捏着袖摆,最终作出个决定,他对秦景道:“秦师妹,我还是很想试试剑道,只是心里有些没底,不如你与我一道去,为我助个阵也好让我更有底气一些。”
这个秦景自然答应,她还问何载春什么时候去,何载春怕时间托太长会有变数,当即就把时间定在下午。想修剑道就得去闯剑阁,只有破开剑阁的幻阵,并得到灵剑,才能有修剑道可能。何载春其实已经悄悄去过,并没能成功,他这下只是想把秦景哄过去而已。
秦景什么也不知道,下午与何载春一起去剑阁时还宽慰他,叫他别紧张。何载春盯着秦景的笑脸直道谢,还把景一通夸,说她热情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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