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大小姐!”

慕瑛睁开了眼睛,金色的阳光已经从浅碧的窗纱透了过来,金粉里带着些许雅致的淡绿色,雕花窗上那朵牡丹花被阳光照着,地上一团黑色的影子。

小筝端着洗脸盆走了进来,冲着慕瑛嘻嘻的笑:“大小姐你还不快些起来,该到去拜见新夫人的时辰了呢。”

慕瑛掀开被子跳了起来,小筝将盆子搁下,慌忙跑到床榻前边来:“大小姐,你别慌,别慌,还早着呢,我来服侍你穿衣裳。”

米白色的中衣,米黄色的立领,上头绣着一朵小小的牡丹花,王氏的手艺虽不及慕夫人精巧,可这些年绣下来,还是有了长足的进益,那朵牡丹花绣得栩栩如生。

小筝寻出了一套艳红色的衣裳给慕瑛换上,得意的看了看慕瑛:“大小姐还是穿红色好看,显得这肌肤跟雪一般白,这玉珏若不是有些紫气,挂在脖子上都看不出颜色来了。”

慕瑛低头看了一眼,玉珏已经藏在了衣裳里头,早就看不见,噗嗤一笑:“你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我可没瞎说。”小筝招呼屋子里站着的两个丫头:“小金小银,快些给大小姐净面,也不看看时辰。”

两个小丫头子这才赶着上来捧水给慕瑛,先用青盐擦了擦牙,再拿水过掉,漱了口净面,有条不紊,等着小筝将头发梳好,屋子一角的漏壶刚刚好滴到辰时初刻的线上。

慕瑛将梳妆匣子打开,第一层上头装的是一对牡丹富贵簪,她将簪子拿了出来到头上比了一比,白玉雕琢的牡丹花旁边衬着翡翠的绿叶,玲珑剔透,很是好看。

“大小姐,就用这一对。”小筝接过簪子,眉飞色舞的替慕瑛簪上:“也只有我们家大小姐配用这牡丹簪子了呢。”

慕瑛的眼角扫过梳妆匣,最底下那一层拉开了一线,能看得到里边有黄晶一闪,她用手指将那一层轻轻推上,谁又将这一层拉开了些呢?那里边尘封着的不仅仅是一对簪子,还是她三年前的记忆。

“以后你都只能梳抓髻,每日必须戴着这木樨花的簪子。”

那是谁用这般命令式的口吻与她说话?慕瑛皱了皱眉,那是一段不快的记忆,可随着三年之期逐渐逼近,这段不快的记忆又时常浮现在心头,让她有些不安。

这对簪子已经将近三年没有簪在头发上了,不知道再次进宫,赫连铖还能不能记起他曾经送过这对簪子给她。最好他能忘记,放任她安安静静的陪伴着灵慧公主,直到她被允许回府的那一日。

“大小姐?”小筝愣了下,慕瑛脸上有一种怅惘的表情,这是以前她从未看到过的,也不知道这一刻她忽然想起了什么。

“没事,我们走罢。”慕瑛站起身来,飞快的走了出去。

昨日慕华寅大婚,今日照惯例是新妇敬茶认亲,慕瑛昨日忙了一整天,熬到晚上亥时才得歇息,故此今日稍微晚了些,走到大堂那边时,慕老夫人已经端坐在那里了,旁边坐着多年不见的大伯娘。

“瑛儿来了。”慕大夫人笑着朝慕瑛点了点头,自从她那夫君战死沙场以后,她便去跟小儿子住在一处,这次慕华寅大婚,她这才特地赶回京城喝喜酒。人隔得远,这感情便要生疏些,见着几个侄儿侄女,慕大夫人只是保持着应有的热络,反正她过几日就要走,犯不着太过亲密。

慕瑛上前给慕老夫人与慕大夫人请安,随后走到慕乾身边坐了下来,慕乾自小便被慕华寅敦促练武,两年前起床的时辰便已经提到了寅正时分,故此他今日来得比慕瑛要早些。

“阿姐。”慕乾凑近了慕瑛的耳朵,神秘兮兮道:“我听下人说,昨晚好像父亲与新娶的母亲吵嘴了。”

慕瑛一惊:“谁告诉你的?”

慕乾挤眉弄眼:“总有那些闲人。”

才嫁入府中第一晚就争吵?慕瑛略带忧愁的看了慕老夫人一眼,见她神色如常,这才放了心,定然是一些不省心的奴婢舌根子发痒在胡说八道。

绣着喜鹊登梅的门帘一挑,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走在前边的是慕华寅,穿着宝蓝色的长袍,昂首挺胸,衣角飘飘,风姿犹在。跟在她后边走着的是一位三十余岁的丽人,打扮得格外豪奢,全身上下亮晶晶的一片,耀得人的眼睛一片发花。

头上戴着七尾凤钗,凤头高高昂起,嘴巴里吐出一串长长的东珠垂到耳畔,最下边是几颗红宝石坠子,她每走一步,那珍珠相互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凤钗之侧是几朵最时新的宫花,做得栩栩如生,里边镶嵌着各色宝石,巧夺天工。

两条眉毛修得又细又长,眉心上点着梅花妆,眼睛浓墨重彩的画过,黑濡濡一片,将那双眼睛平白撑大了几分。鼻子略微嫌塌了些,下边的嘴唇口脂用得太多,跟搽得雪白的脸完全搭不起来。

慕瑛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去,这位明华公主,不及自己母亲的一半美。

明华公主身后跟着一群侍女,走在前边两个将她长长的尾披托在手中,那鲜红色的一握,就如日出东方的灿灿光华,上边绣着金色的凤凰,闪闪发亮。

慕老夫人坐在那里,看着明华公主姗姗前来,心里头琢磨着该如何来称呼这位新过门的媳妇。孰料明华公主身后走出一人,扬着声音道:“公主殿下向慕老夫人敬茶。”

——难道不该是称自己为婆母?慕老夫人一只手压着胸口,不满的看了慕华寅一眼,儿子怎么就没跟


状态提示:29|10.25||--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