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把时间回到周日晚上。
雨夜,薄何的办公室窗帘大开,夜色充斥着各色灯光,被一滴滴水珠折射分离在整面的落地玻璃幕墙上。
加班照常是有宵夜,从午饭开始工作的两人还差最后的细节就可以下班儿回家了。
外穿着雨衣的服务生把外卖轻码在茶几上。
和以往一来就是大盒小盒摆一桌不同,今晚只有两盒。
“你不是晚上就点了两碗粥吧?”
这么多晚上两人一起,点的都是粥铺的外卖,一份粥夹带着各种点心、小吃,看到只送来两盒,古厉不淡定了,这个点说是宵夜,可也没晚饭啊。
薄何没理他的不淡定,照直去打开送两袋,提了一盒就放在他面前,
“包君满意行不行?”
古厉嘴角一撇,双眉一挑,打开盖子,“煲仔饭?”
“牛肉涡蛋煲仔,不辣,不稀,管饱!”薄何边说着,边拿筷子敲着饭盒,一副我点单我代言的样子。
他不爱吃辣?不爱喝粥?又怕吃不饱?这是在说完全是为了他点的?
好吧!还挺满意的。
“下次点腊味的更好。”
捣着碗里锅巴的古厉还有些许不服。
“辣味的?!你确定你能吃辣?不会觉得烫吗?”薄何说这句话,每个字都似乎在拉长音调,寻味这什么。
古厉这被调笑的好无奈,欲盖弥彰被人家识别了,除了任人嘲笑,再掩饰也没意思了不是?
“腊月的腊,ok?”
薄何笑得半开半不开的,头一歪,肩一耸,“ok……”
饭毕,古厉站在落地窗前,双手环胸,双眼微眯着,像是想了很久,“构架部分的裁员,委托给安厚丰他们找人做吧。”
细节讨论到了关于谈话及结算的部分,原本薄何觉得这是她的分内事,准备跳过,直接进行下一项交接的讨论,古厉现在提出来,还直接说要外包做。
薄何看着他英挺的背影,侧头又看了看,玻璃上印着的正脸,试图看出他此刻的表情。
这话他说着,她听着,让她自我感觉是,难道我就这么棒槌?遇到稍有难度的事,总是要假手于人才行?
也是,最近和他走的近,他总能把事情想个万全,她对他的那点小迷信确实演变出了点小依赖的情绪,倒也不能怪人家不是?
想到这,薄何随即给了古厉一白眼,也没管背着她的他看见没看见。
“你都是我招来的,瞎担心什么呢!”
古厉听话转过身,看着她那满不在乎的样子,以自问对她的那点了解,不敢硬碰硬,“那明天的新架构文件以房产的名义,我来签发。”
薄何被他话锋转的愣住,这倒不是说不行,其实也就是一个谁立威立信问题的区别,她签发、他签发在他俩来说,并没什么不一样。
真要说对他们二人来说的不同,也就是看见文件的那几个有需要谈话的人,第一反应去找谁。
“那你让他们直接来办公室找我就好了。”
“不,不用。”
“难道你要我一大清早坐你办公室跟你大眼瞪小眼的在那等着不成?”薄何边说边从上到下把他一扫,一脸嫌弃,“要不你先说着,差不多了给我打电话,我再过来?”
“不用,你明天早上就在办公室把袁项文处理好就行了。”古厉说着走到薄何对面坐下,双手交握,两肘搭在扶手上。
袁项文不着急,薄何原计划在单家积、何鸿涛、殷兵架构层面上的结束以后再找来谈谈。
古厉现在把袁项文的事情,提出来让她同步处理,还能是什么意思?
薄何这回是有点听明白了,“你这说来说去,无论方案a请溢铄处理,还是方案b你自己签发文件,就是不用我处理那三个人的意思?”
“给你解决一个□□烦,”古厉皱着眉,一个停顿,“哦,不,三个,还是主动请缨,你还有脾气了?”
古厉似乎想要,一句带过,蒙混过去。
但,抢了她的活,对她的专业素养、执行能力由内而外的不信任,她怎么就不能有脾气了?
“知道了。”
古厉听这三个字穿进耳道的声波线条都带着棱角,拎着空饭盒,揉着鼻子,就讪讪的退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20分钟后,坐在办公室翘着腿大爷般的厉总收到了来自薄何的一封邮件。
标题,房产下发新架构文件。
内容,附件:房产下发新架构文件.doc。
待古厉御览完毕,确认无误,去办公室找薄何时,人去室空的闭门羹景象与周一中午的如出一辙。
于是,那生硬的、带着棱角的三个字,就变成了薄总和厉总在以后若干天里说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