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邑郡对于海棠和莫扬来说都是初次涉足的陌生之城,所以即使从南郡王府里逃出来了两人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寻思着沐延承在这洛邑城是地头蛇一般的存在,若留在城里应该会更容易被抓,但现在这个时候城门还未开,出是出不去了,两人便躲进了洛邑城北的一处山里。
那座山并不算高,笼罩着灰蒙蒙的晨雾,一些四季常青的树木展开繁茂的树冠,挡住了熹微的晨光,延迟了山中清晨的来临。莫扬拉着海棠一路狂奔,最后实在跑不动了,两人齐齐倒在了一棵大树下。树下铺着厚厚的一层枯叶,柔软了身下的土地,海棠仰躺在地上,隐约可以看到头顶上光秃秃的树干。耳边是莫扬粗重的喘气声,应和着她的,成了这寂静山林里唯一的声音。
海棠有些莫名的感动。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人意料,她何曾想过自己还能与他并肩作战再次出生入死?
“你没事吧?”喘匀了气,莫扬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润了润干哑的嗓子,这才扭过头问海棠。
“还好。”海棠轻描淡写的回答,将渗血的右手藏在了身侧。仅是这样一个微小的动作也没能逃过莫扬的眼睛,只见他翻身坐起,也不说话,有些霸道的将海棠的右手扯了过来。
“你干什么?”海棠有些抗拒的坐了起来,莫扬却始终拽着不放。手触碰到她缠在伤口上的布,能感觉到有些黏稠的****。
“又流血了!”莫扬的声音有些沉闷,叫人捉摸不透那话里的情绪。海棠借着微弱的光线看着莫扬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再看着他轻柔的拆下她伤口上浸了血沾了土的脏布,鼻子不禁有些发酸,眼睛也有些痒痒的。
海棠想,幸好天还没亮,莫扬看不到她现在的表情,却忽略了她自己那逐渐变得浓重的呼吸。
莫扬并非没有察觉,却不动声色。二人皆是无言,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仿佛连徐徐而来的晨风里都夹杂着一些说不清的东西。
海棠有些承受不住这样的氛围,便主动找话题打破沉寂。“你不是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哦,落了点东西。”莫扬给海棠包扎着伤口,回答得漫不经心。
“什么东西?”海棠追问,她记得她已经把他的东西全部收在那个包袱里了呀。他本来东西就不多,除了一身衣服外就只有银两,她还给他放了些干粮呢!
“你!”莫扬干脆的吐出一个字,海棠闻言身子陡然一僵。莫扬察觉到了她的惊讶,故意一本正经的说道:“难道不是吗?咱俩一起来的,自然得一起走。我要是就这样把你扔在那儿,日后还怎么行走江湖啊?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贪生怕死?”
海棠‘噗嗤’一声笑了。莫扬,他总是能说出一套一套的大道理。明明是正义之词,却总是给人一种强词夺理欲盖弥彰的感觉。
“咱们现在要去哪儿?”暂作休整后,海棠开始操心下一步该怎么办。天很快就亮了,两人身上都挨了拳脚,虽然没有大碍,但此时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山下就是逐渐热闹起来的洛邑城,但两人却不敢贸然下山去,怕被沐延承的人逮个正着。现在唯一的可以活动的范围,好像就只有这座山了。
“跟我走!”莫扬跃上一棵大树树梢极目四望,在东南方向发现了袅袅而起的炊烟。从树上下来,莫扬当即领着海棠往那炊烟所在的方向走去。
折腾了一晚上,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填饱肚子,再好好的睡上一觉,若是能弄到些活血化瘀的药擦擦就更好了。在这草木皆败的季节,这山里别说给人果腹的东西了,估计鸟儿都快给饿死了。再说睡觉,山高气寒,别说睡了,估计打个盹儿都得冻出一身病来。所以,他们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可以暂时落脚的地方。而有炊烟的地方就有人家,兴许可以去碰碰运气。
路上,莫扬暗自盘算着该用怎样的悲情故事来博取别人的同情。视线无意扫过身旁的海棠,莫扬有了主意,却不打算提前知会海棠。他倒想看看,这女人一会儿会有怎样的反应。
一路披荆斩棘横穿半座山,两人循着炊烟来到了一栋小木屋前。屋子大门敞开着,可以看到里面的墙上挂着一把弓和箭筒。外墙一角整齐的码了一堆劈好的干柴,旁边不远处扔着一堆或青或白的骨头。木屋四周围着竹篱,旁边开垦了几片菜地。入了冬,菜早就收了,只留下一地的白菜梗。伸长脖子可以看到最边儿上的一处茅棚下有个女人在做饭,穿着兽皮缝制的毡衣,脚边跟着一条大黄狗。
莫扬猜测,这里住的应该是山里的猎户。
“有人在吗?”莫扬将手搭在竹栅栏上摇了摇,倒扣在栅栏上的竹筒随之发出沉闷的响声。厨房里的大黄狗警觉的叫了一声,率先跑了过来,冲着竹篱外的莫扬和海棠一阵狂吠。
自从被苟千岁的狗咬过之后,海棠就对犬类产生了恐惧心理。即使隔着栅栏,也还是躲到了莫扬身后。莫扬有些意外,不动声色的牵住了她的手。没想到这女人在那么多人的围攻下都能镇定自若,却会害怕这区区一条畜生。
“谁呀?”做饭的女人一边在身前的蓝花花围裙上擦着手一边往院子里走来。与此同时,一虎背熊腰的汉子打着哈欠从正屋里出来。里面穿着素马褂,外面直接套了一件兽皮坎肩,显然刚从床上爬起来。 [
“你们这是……”女人疑惑的问道,跟着扭头望向身后的当家。
“嫂子,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