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就要这样死掉了吗?
好痛,浑身都好痛,每一寸皮肤每一根骨头都在传递着撕裂般的疼痛,就像是要活生生将她痛死一般。可是,她怎么可以死呢?她还没有见到父皇,还没有找到莫扬……她不可以死的!
小山村的清晨格外宁静,鸟儿的鸣叫悠长的回荡在山间,那么远,却又那么清晰。熹微的晨光从贴着剪纸的棱窗洒入,将土炕上那张煞白的脸以及那一道紧锁的眉照的异常清晰。炕头上,一个颀长的身影挡住了亮光,在炕上投下一片暗影。
反复摩擦着手中那个已经变了形的银镯子,莫扬若有所思的望着炕上的人,眼底突然蒙上了一层氤氲的雾气。无声叹息,莫扬拿着镯子出了门,镯子上的银铃随着他的脚步荡起一串清脆的声响,随着他的脚步声一起渐渐远去。
恍惚间,海棠似乎听到了铃音,那是她刻在心底的声音。然而,当她竭力撑起沉重的眼皮,眼前所见只有一间简陋的屋子。一张土炕,一张木桌,开着一扇棱窗,再无他物。
下意识的动了动身体,疼痛瞬间袭来,脑门上随即凝聚出大滴大滴晶莹的汗珠。海棠疼得龇牙咧嘴不敢再动,只能竖起耳朵听。不见人声,屋外只有鸡叫的声音,远远的还有狗吠声传来,三不五时的还能听到几声鸟鸣。空气中弥漫着炊烟的味道,隐约带着饭香,同时又夹杂着药的苦味。
大脑飞速运转,海棠很快得出了结论。如果不是狼蛛穷得只能住在这种穷乡僻壤的话,那就是她得救了。
不管怎么样,好歹命是保住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那她就静等着她的后福降临好了!
反正现在又动不了,海棠干脆重新闭上了眼睛。睡意来得很快,不多时房间里便传出均匀的呼吸声。海棠再醒是被一个头发蓬乱的老妇人给叫醒的,她的手里端着一碗药,看样子是要给她喝。
老妇人的脸上带着一种很诡异的笑容,看起来很不正常,海棠心有顾虑,也就不敢贸然喝她送来的汤药。却不料那老妇人见她不喝,以为她是躺着不方便,旋即坐上炕头欲将海棠给扶起来。她的动作很大,海棠被她一动顿时疼得直冒冷汗,忍不住虚弱的呻吟道:“疼,别动……疼……”
“别动她!”一个紧张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很快海棠就感觉自己被一双手接了过去,然后轻轻的放回床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海棠的心跳突然就紊乱了。或许是那双手的动作太过轻柔,又或许是那个声音……太过熟悉。
“莫扬……是你吗?”脖子上缠着布被固定了,没办法往后仰头,海棠就只能睁大了眼睛往后面瞟,却被搁在炕头的一个细竹筐挡住了视线。
“别乱动,到时候骨头可就要长歪了!”莫扬从炕头走到炕前,顺手接过云婆手里的汤药,跟着吩咐云婆去拿一把勺子进来。当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面前时,海棠突然就愣住了。她本来准备了好多好多的话想说,可又转念一想,那些话都是沐紫凝要对莫扬说的,和莫扬萍水相逢的海棠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所以,海棠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可是那眼眶里,分明已经凝了一汪晶莹的泪。
“怎么?以为我摔死了?”莫扬拿着云婆送来的勺子轻轻搅动着滚烫的药汁,薄唇一勾荡开一抹嚣张的笑容。“我是谁啊?莫扬啊,莫扬是那么容易死的吗?跟阎王爷都不知道喝过多少次茶了,他哪舍得这么快让我死?不过是三不五时请我喝喝茶聊聊天罢了!”
“你……”莫扬的话带着十足的玩笑意味,海棠却笑不出来。“你已经好了吗?”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不死也重伤,她现在担心的是他的伤怎么样,还有无大碍。
“骨头都断了还有心思管我,还是多管管你自己吧!大半夜的从山上滚下来,差点儿没把人家的房子给冲垮,不知道的还以为山崩了呢!”莫扬没好气的说着,舀起一勺晾至微凉的药送到海棠嘴边。海棠顺从的张开嘴,还没尝到那药的滋味就闻到一股苦味扑鼻而来。待药入了口,海棠才知道什么是真的苦。当整个味蕾都被无尽的苦涩霸占,海棠恨不得自己就此失去味觉才好。然而这还只是第一勺,莫扬手里还有一大碗呢!
“好苦!”海棠忍不住皱眉,莫扬却无动于衷,一勺一勺的往她嘴里喂着药。
“这就苦了吗?比起你骗我的用心良苦,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待海棠喝完最后一勺药,莫扬突然开口说道。海棠一愣,嘴里含着那口药竟忘了咽下,满口的苦涩却在此时荡然无存,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揣摩莫扬的这句话上。直觉告诉她这不是莫扬与海棠重逢时应有的反应,而他那句话……他说她骗他……“什么意思啊你?”海棠尴尬的咧开嘴,心虚的将视线转向另一边的墙壁。突然,一个阴影迎面压下,海棠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唇瓣覆上了一片薄凉。惊愕的瞪大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莫扬那张放大的脸。下意识的滚动喉咙,海棠经此一吓,倒正好将那口药咽了下去。
微醺着眼注视着海棠此刻的表情,莫扬嘴角勾起一抹戏谑却苦涩的笑。起身离开海棠的唇,莫扬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嗯,确实有点苦,如果是你自己的唇,或许会甜一些!对吧,沐紫凝!”
最后三个字犹如一道惊雷炸响在耳际,海棠震惊的望着炕边的莫扬,却见他笑得那么得意,却又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