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的时间,抓点儿紧,有遗言就赶紧说,要不然就只有去下面说了!”鹰熦阴冷一笑,招手把狼蛛的人带出了嘉和殿。沐紫凝与白羽对视一眼,丝毫没有因为鹰熦等人的撤退而有半点的松懈。很明显,沐锦基是想把他们的命都给留在这里,此时的嘉和殿定是被狼蛛众人围成了一个铁桶,莫说大活人,恐怕苍蝇都很难飞出去。
得到了一炷香的宽限,高长守当即奔向床边为沐燿天的遗体做最后的整理。沐紫凝有些迟疑的走上前想跟他说点什么,但终究还是放弃了。沐燿天的遗容体面得当,与在世时并未有多大不同,若是忽略脸色的黯淡无光,兴许都会以为他是睡着了。可是大家心知肚明,沐燿天这一觉,是再也不会醒来了。
“那一年,淄鸿国战乱不断。一次,承祖帝刚刚征战归来,我军大获全胜,举国欢庆。恰是那一日,皇后诞下麟儿,母子平安。承祖帝见一金星高挂朗朗晴空,与日争辉,谓为大吉之兆,便为孩子取名燿天。燿天皇子出生后,战乱逐渐被平息,淄鸿国又恢复成了乐土。只可惜,这份安乐并没有一直留在淄鸿的土地上。承祖帝常年征战,落下顽疾,嫡皇子还不到弱冠之年就撒手去了,将这万里江山压在了一个柔弱少年身上……”
高长守一边帮沐燿天整理衣衫一边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说给沐紫凝他们听。话及此时,他又忽的笑了,停了手抬起头长叹了一口气。“呵呵,可不能说他柔弱……满腹经纶,胸怀天下,九岁时便在御书房帮着承祖帝批阅奏章了。那人还没桌案高呢,承祖帝便命人专门给他做了一套桌椅,就安置在龙椅旁。大臣议事时,他也在一旁听,时不时还能帮着出个主意,十岁一到就被立了太子。承祖帝走的那一年,咱们皇上才刚十八吧,就坐上龙椅当了皇帝……”
高长守低吟着,声音有些沙哑,但是说起这些往事,他更多的还是因为跟了这么一个主子而自豪。只是越到后面,这份自豪就越沉重,直到全部被心疼所淹没。
“唉,你们哪里知道哟,新君即位,朝中人心不稳乱如散沙,边境蛮族欺我君幼,更是蠢蠢欲动,内忧外患国家动荡。没有人知道皇上是费了多大的努力才保住这沐家的江山,那几年,皇上几乎是日夜呆在御书房,若不是有宫婢****擦拭,不然这嘉和殿的桌椅,都该起灰了。”最后整了整沐燿天的衣领,高长守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抖动着,布满皱纹的脸色倏地落下两行泪来。
“皇上啊,是奴才对不起你,奴才有罪啊……”颤抖着伏地跪下,高长守悔恨难当。他实在没想到,自己当年的一时贪财,竟给沐燿天埋下了这么大一个祸患。这罪责,他就是死上百回千回也是偿还不了的。
“高总管……”以为高长守是在自责没有守护好沐燿天,沐紫凝强忍心头悲戚走上去扶他。“父皇已经走了,咱们都要节哀,得让他安安心心的去。”
“你若死在这里,他就更不安心了!”白羽的身影从身后传来,提醒了沐紫凝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半炷香的时候很快就过了,如果她们再不抓紧,就真的没机会了。
“是啊!”沐紫凝扶都扶不起来的高长守却在这时自己抹了眼泪站起来,将沐紫凝推到白羽旁边。“公主,你快走吧,宣妃心狠手辣,她不会放过你的,赶紧走!”
“走?往哪里走?你以为,出得了这殿,就能离得开吗?”苦涩扬唇,沐紫凝早已做好有来无回的准备。
“那是自然!”白羽坚定表态,纵是丢了这性命,他也要让她安全离开这里。然而,沐紫凝却笑着摇了摇头。她知道,白羽的轻功虽然精湛,但是也无法带着自己一起突出重围。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拖累他。
“白羽,谢谢你带我进来,现在,你可以走了!”沐紫凝的语气甚是平淡,平淡到就像在辞别家中的客人。白羽微讶启唇,却不语,倒是一旁的高长守急得团团转。
“这位公子,既然你能带公主走那就不要耽搁了,一会儿他们人就该来了。”
“已经来了!”冰冷的目光瞥向大门,白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女人不肯跟他走,无非是怕连累到他,可是,他又怎能弃她在这儿任人宰割?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不行,再好好想想!
焦急的环顾四周寻找出路,然而殿中所有门窗除大门外全部封死,倒是有一扇窗虚掩着,但是透过窗口的小缝隙就可以看到那一支支正对着窗户锋利长枪。那阵仗,恐怕一开窗就会马上被捅成马蜂窝,仍凭有多高的轻功都无济于事。
咦?等等!
随意扫动的目光最终停在了悬挂起来的明黄色幔帘上。眉头渐舒,白羽心生一计。虽然无法脱身,但也能拖延一点时间等待救兵——这么大的动静,影卫那些人不可能不知道。只是此时已有脚步声到了殿外,无暇再与沐紫凝商议,只得自行放下一旁的幔帘。他的速度极快,只见一道虚影晃过,靠里一边的九道帘子就全部被放了下来。沐紫凝先是一愣,继而会意,拔腿去放另一边的帘子。
跟着白羽学了半月的轻功,又从莫扬那儿习得了《逐云》心法,沐紫凝的速度也不算慢,只是与白羽一比就相去甚远了。黄色幔帘里里外外共九重,沐紫凝才放下三道帘子,就与白羽相遇了。
四目相对,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夹杂其间,沐紫凝莫名的低下头,似娇羞,又像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