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紧张怔愣,半晌才回过神来,“衍公子需多少银子,奴才好回去给二皇子殿下说。”
妖异之人瞳孔微微一动,眼睛也兴味盎然的一笑,随即,薄唇一启,懒散道:“不多,就一万金。”
“一万金?”太监顿时惊得破口而出,差点将眼珠子都瞪掉。
妖异之人兴味盎然的观他,慢悠悠的道:“怎么,公公可也觉得本宫收得少了?不然,两万金好了,望公公务必传达。”
太监面色苍白,瞳孔内的震惊之色,处处积满。
两万金,无疑是狮子大开口,便是二皇子的全部家当加起来,也无两万金之多。
想来,这人不过是信口开河罢了,随意提出一个数目,至于究竟给多少,自然也是二皇子决定之事。
心思至此,一时,太监心下也稍稍有数,随即按捺心神,朝妖异之人缓道:“衍公子之言,奴才务必带到。只是,此际夜色深沉,衍公子当真不要奴才随行?”
“于夜色之中漫步恭维,自是悠闲自在,人若是多了,便扰了兴致,亦或是,惊扰了这满宫的亡魂。公公还是且回吧,路上也当心些,前朝才刚覆灭不久,想必亡魂未消,公公若是撞见鬼了,记得大叫救命。”妖异之人轻笑一声,懒散如常的道。
这话一落,太监浑身再度一颤,语气倒稍稍显得镇定,“而今盛世太平,应是无鬼无魂的。衍公子既是不愿让奴才跟随,那奴才此际,便回去给二皇子复命了。”
妖异之人兴味观他,并未言话,仅是懒散点头。
太监恭敬凝他,眼见他点头,这才告辞转身,故作淡定的朝前踏步。
此际,冷风突然盛了不少,吹得周遭肆意的沙沙作响。寒凉刺骨之中,光影昏暗,那高瘦的太监,前几步还走得淡定,然而后面几步,却突然显得急促起来,最后,竟忍不住仓惶而跑,甚至还两脚相拌,在地上大摔跟头,却也犹如不知疼一般,手脚并用的迅速爬起,又开始仓惶跑远。
长玥目光,静静的凝在那太监后背,直至他踉跄仓惶的消失在光影深处后,耳畔,则微微扬来一道调侃轻笑。
长玥回神,抬眸朝妖异之人望来,则见他笑得邪肆不羁,满面的柔魅之意,似要浓得滴出来似的。
“看来啊,这大昭深宫,虽表明平静,但暗地里,这些人,却大多心中有鬼,畏惧前朝呢。”仅是片刻,妖异之人慢悠悠的出了声。
长玥垂眸,低沉平寂的道:“前朝被灭,满宫血洗,而今这晦气冲天的宫闱,纵是洗净了血迹,运走了尸首,但那惨然的杀戮,冤鬼厉魂,仍是存在。而这宫中之人,也不过是寻常之人,只要是寻常人,又怎会不怕鬼魂这等邪然惊魂之事。”
“那本宫怎不怕?”他兴味盎然的问。
他似是故意这般问,然而长玥仍是认真低沉的回答道:“宫主,并非常人。”
他轻笑一声,继续道:“本宫也是有血有肉,岂非常人?若真论常人这二字,扶玉美人儿才是并非常人。”
说着,转眸朝周遭一扫,牵着她又继续往前,“这大昭宫闱,着实是宽广精致,冬日都可这般别致,想必春日,更是百花争艳,艳艳卓绝了。扶玉美人儿以前生活在此,倒是怡然得紧,但如今,你与以前的自己,却也算是阴阳相隔,而今故地重游了,甚至还要去拜月宫小住**,扶玉美人儿这心底,可有什么感觉?”
长玥淡道:“无感无觉。”
他轻笑一声,“是吗?”
长玥依旧垂眸,此际,却不说话了。纵是面上淡漠与麻木,掩饰得极好,然而心下深处,却早已是起伏不定,苍凉满腹。
此番故地重游,又怎会无感无觉,她此际,不过是不愿在这妖异之人多加表露,更不愿让自己满身哀凉,再生软弱罢了。
那拜月宫,是她自小生长之地,无论是里面的一桌一椅,一草一木,皆承载着她慢慢长大的岁月,甚至,刻骨铭心的熟悉,而今故地重游,甚至还要去拜月宫小住**,这心绪,又怎能平息。
待二人之间缄默片刻后,妖异之人再度若有无意的懒散出声,“扶玉美人儿不说话,也罢。只不过,本宫黄昏与你说的话,扶玉美人儿自是记住为好。以前之事,过了便过了,多忆无益,此番故地重游,还不如抱着游玩之心,去看看旧居是否变化,去赏赏那里的摆设与花木。但若是,你当真喜欢那拜月宫,那你便好生努力,从而,凭你之力,将那拜月宫,甚至将这大昭宫闱,都收于你的囊下。”
将拜月宫,甚至将大昭宫闱,都收于囊下?
他这话之意,也是要让她凭己之力,将整个大昭重新收于掌心?
长玥瞬时一怔,心下深处,再度将他的话反复思量,一时之间,浑身上下,竟也是莫名的充斥着几许戾气与冷冽。
以前只愿复仇,只愿杀了晏亲王与萧意之这些人,却是从不曾想过,要凭自己之力,将整个大昭夺回手心。
而今这妖异之人,再度在调侃与随意之中,再度将她点破,令她那本是积攒着仇恨的心,瞬时宽广几倍。
她强行按捺心绪,抬眸朝他望来,低道:“宫主之言,扶玉记下了。扶玉也愿往宫主所说的方向去奋斗,只是,这路途,定是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