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时,殿内的光影彻底迎来,将长玥与妖异之人的面容皆蒙上了一层暖黄。
空气中,也有淡淡的檀香浮荡,隐隐约约,沁人心脾。
长玥凝在前方的目光,瞬时僵硬如石头,瞳孔深处,却再度起伏不定,连带整个瞳孔,都似要炸开,碎裂一般。
此际故地重游,站在这拜月殿殿门外,情绪浮荡,却,仅仅是因站在殿门后方的那名宫女。
她个子微微瘦小,面容清丽,但却显得消瘦,此际,她正立在殿内后方,目光朝长玥与妖异之人扫着,那双瞳孔内,也积攒了几许疏离于凉薄。
片刻,她仅是微微垂眸,朝长玥与妖异之人低低出声,“这位公子,可是衍公子?”
她言行有礼,只是嗓音却夹杂着疏离,并无半许的谄然与活力,更多的,却是一种难以言到的死寂与哀凉。
“嗯。”妖异之人嗓音微微挑,懒散出声。
那宫女再度点头,继续低道:“奴婢早已接得通知,说衍公子会在这拜月殿中休息。是以,此际拜月宫的偏殿已准备完善,衍公子,请随奴婢来。”
恭敬有礼的嗓音道完,她则是自然而然的出了殿门,随即又转身合了殿门,而后踏步朝一旁的偏殿缓步而去。
妖异之人则是立在原地,并未跟随,反倒是伸手摸了摸怀中白貂的毛发,兴味盎然的朝那宫女问:“本殿来此,为何仅住偏殿,而不能住这拜月宫的主殿?”
那宫女终于是停下脚步,回头漠然的朝妖异之人望来,淡道:“主殿内,设有奴婢主子的牌位,衍公子若是冒然而住,怕会冲.撞神灵。而今,偏殿已准备完善,里面应有尽有,衍公子住偏殿,并不委屈。”
宫女的嗓音依旧淡漠缓然,奈何语气之中却透着几分坚持。
妖异之人顿时来了兴致,勾唇轻笑,慢悠悠的道:“既是来这拜月宫留宿,若不住主殿,倒也可惜了走这一遭。冲.撞神灵之事,本宫倒也不怕,是以今夜,本宫便住主殿了。”
那宫女终于是皱了眉,淡立在原地,深眼盯着妖异之人,不说话。
妖异之人懒散而笑,一派邪魅悠闲,目光也兴味盎然的朝那宫女落着,眼见那宫女许久不说话,他倒是慢悠悠的继续道:“姑娘不言,本宫便当做你默许了。”
嗓音一落,目光朝长玥望来,痞然而笑,“推门。”
长玥神色微变,正要伸手,那宫女却是突然飞奔上前,堵在了妖异之人与长玥面前,嗓音也变得冷如冰霜,“主殿乃我家主子牌位之地,衍公子岂能随意冒犯。再者,皇上与惠王爷皆有令,衍公子今日入住拜月殿,只住偏殿,不可扰主殿清静,还望衍公子遵得上令,切莫造次。”
妖异之人似是听了笑话一般,顿时轻笑出声,半晌都未止住。
宫女冷眼盯他,面色越发的抵触凉然。
妖异之人慢腾腾的道:“本宫倒是不知,皇上盛情相邀,让本宫留宿宫中,且还专程挑了这景致一绝的拜月宫供本宫所住,便是连那惠王爷都点头答应了,却是不料,他们原来只是答应本宫入住这拜月宫偏殿,而非主殿。如此待遇,无疑是欺瞒本宫了,本宫心有不平,此际倒要去问问惠王与皇上究竟何意了。”
嗓音一落,便懒散转身,缓慢踏步离去。
而那挡在殿门前的宫女,面色则骤然一白,神情之中,明明夹杂着慌乱焦灼之意,但却牙关紧闭,坚持的并未出声。
长玥静静朝那宫女望着,心下,早已了然。
想来,这宫女定是独自想将这妖异之人与她挡于门外,此举,不过是她自己的善做主张,与那萧意之与晏亲王的口谕,并无关系。而今,这妖异之人要返回去讨说话,这宫女的心态便是再强大,此际,也忍不着了神,只奈何,纵是如此,纵是冒着被降罪,被杀头的危险,她还是一声不吭,就只为,柔弱坚持的捍卫着这拜月宫的主殿,捍卫,她慕容长玥的牌位。
心思至此,瞬时,思绪嘈杂翻滚,一股悲凉之感在全身上下肆意穿梭。
本以为,按捺住了情绪,压住了内心,是以,便能淡漠麻木的对这大昭皇宫旧地重游,却是不料,故人相见,甚至还得这般维护,一时之间,麻木的心,终归还是出现了裂缝。
“宫主。”仅是片刻,长玥低沉着嗓子,唤了一句。
霎时,妖异之人的脚步声应声而止。周遭气氛,也瞬然沉寂。
冷风浮动中,那宫女苍白的面上,已是绽出了半缕惊愕,那本是落在妖异之人身上的目光,也折转过来,仔仔细细的盯住了长玥。
长玥不曾朝她望去一眼,仅是微微转身,望向了不远处那妖异之人,低沉恭敬的道:“既是拜月宫的主殿内供奉着牌位,此番冒然入住,的确晦气。宫主如今,还不如去这拜月宫偏殿看看,若偏殿摆设一应俱全,合宫主心意的话,宫主便住下。若不合宫主心意,宫主再回去找皇上与惠王说理,也不迟。”
他兴味盎然的观她,并未言话,只是那双异色的瞳孔内,却夹杂着几分不曾掩饰的薄笑。
她这话是何意思,他自是清楚,而长玥,也并不打算对他隐瞒。
如今来得这拜月宫底盘,纵是此处已经不再属于她,但她仍是不愿这妖异之人在此闹事,从而牵连上这殿门前的宫女。
她此际之言,无疑是在委婉的劝他住下,劝他不要再生事,而他对她的意图,似也了解得透彻,是以那双异色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