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倾冷厉的目光朝她锁着,不言,但情绪明显稍稍收敛几许,待沉默片刻,她神色一动,只道:“你以前不是说你能助我得到宫主青睐吗?”
长玥眉头稍稍一皱,但却点了头。
宿倾冷沉着嗓音,继续道:“自打你入这灵御宫,我对你的帮助,自是不小。你若真心实意的要与我结交,那你便说服宫主,让我随在宫主身边与他一道离宫。”
长玥心底蓦地起伏,深眼观她,沉默不言。
宿倾挑着嗓子冷道:“怎么,不愿?”
长玥按捺心神的缓道:“此事,长玥尽力而为便是。只是姑娘也知宫主心性,长玥也只能尽力而为,但却无法保证宫主一定让姑娘跟随着出宫。”
宿倾神色冷沉,却是并未再说话。
她再度沉默了下来,许久,情绪似是终于收敛下来,低沉幽远的道:“我宿倾这辈子,算是栽了,呵。”
长玥转眸望她,缓道:“宿倾姑娘何须此言。”
宿倾冷嘲一声,嗓音平寂中透着几分压抑与孤寂,“自打入得这灵御宫,我便回不到过去了,呵,爱上一人,早已痛入骨髓,奈何却还是不愿死心,不愿放手,也许,当宫主真正对我绝情,或者如对待流颜那般对付我,那时候,我便能死心,也能解脱了吧!”
“爱上一人,并无错,只是若那人无心无情,姑娘便该放手了,不该再为难自己。流颜之事,许是因流颜做了错事,才落得如此下场,宿倾姑娘并无出格之事,宫主又怎会像对待流颜那般对你。”
宿倾自嘲而笑,片刻,她转眸朝长玥望来,“入这灵御宫这么多年,倒是不曾与人真正谈心,此番遇见大名鼎鼎的长玥公主,并与你结识,已是我宿倾之福。”
说着,眼见长玥要说话,她继续道:“你方才之言,我已好生想过了,你说得并无错,甚至于我有益,只是,你许是不知,我宿倾早已陷得太深,抑郁得太深,我虽知你好意,但我这回还是要为难你一次,望你务必让宫主带我与他一道出宫,这,许是我宿倾此生最后一次翻身的机会。”
不顾一切,孤注一掷,如今的宿倾,便该符合这几字了。
长玥深眼凝她,她却已是自嘲悲哀,垂了眸。
与宿倾相识一场,却是不曾见她这副失落模样,心底所有的劝慰之言,也在这刹那噎在了心底,不愿再击碎她满身的脆弱与悲哀。
“宿倾姑娘放心便是,我,定说服宫主,让她带你一起出宫。”长玥默了许久,才道出这话。
宿倾垂着眸,不曾朝她望来,但却是重重的点头。
长玥凝她几眼,也不再说话,二人并排而坐,却是无声沉默。
周遭气氛缄然许久,突然,殿外突有急促冷冽的脚步声而来,长玥抬眸循声一望,便见一袭黑袍的扶渊速步入殿。
长玥眉头蓦地一皱,以为那反复无常的宫主又要差扶渊来带她过去,哪知扶渊却是一眼都不曾朝她望来,反倒是极为干脆的停在了宿倾面前,刚毅冷沉的道:“宿倾姑娘,宫中东湖,宫主有请。”
宫中东湖?
长玥心底一紧,蓦地朝宿倾望来。
宿倾也已是抬眸朝扶渊望来,冷沉沉的问:“宫主几年都不曾见过,今日为何要让我去东湖?”
扶渊垂眸淡漠避开宿倾目光,只道:“这点,姑娘到了东湖便知晓,望宫主随我来,莫让宫主久等。”
宿倾似是想到了什么,冷笑,“宫主这么久不召见我,今日却突然要召我去那东湖。如今宫中上下谁都知晓流颜今早在那东湖溺亡,如今,宫主急召我去东湖,莫不是与流颜的死有关?”
扶渊淡漠道:“宿倾姑娘许是多想了。”
宿倾冷笑道:“是否多想,等会儿去了便知,反正既然宫主召见,我宿倾不得不去。”说着,目光朝长玥落来,“你我相识一场,我宿倾算是宽慰,只是,世事无常,若我宿倾此去有什么闪失,望长玥宫主一定要记得我以前所说的话,待你随着宫主离宫了,记得为我杀了烈云国的摄政王王崇义。这是你答应过我的,记得做到。”
她像是在说遗言一般,自嘲而又冷沉。
长玥心底再度一沉,眸色微微一转,只道:“今日宫主召见,许是仅想见见姑娘,宿倾姑娘不必多想。”说着,目光朝扶渊望来,“扶渊公子,此番,长玥也可随着宿倾姑娘一道去东湖吧?”
扶渊冷漠的目光朝她落来,不说话。
长玥则是直接拉起宿倾,只道:“我们一起去吧,正好,我昨夜扎了一夜的马步,今日,也正好请教宫主接下来要如何教我武术。”
宿倾的这浑水,长玥并不想趟,只奈何许是同情宿倾,又或是觉得宿倾与自己同病相怜,又许是,自信着那妖异宫主并不会真正对自己动手,是以,自己才想着去。
再者,那妖异之人不是说如今这灵御宫沉寂得太久么,那这次,她便搅浑了这一宫的水,若是这浑水再泼及了花瑟,那结果,自是精彩。
此番东湖,与其说那妖异宫主与花瑟的目标皆是宿倾,那她慕容长玥的目标,则是花瑟,毕竟,花瑟若是不除,她心底也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