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未立即回话,兴味幽深的目光便这么一直在长玥面上流转。
待长玥被他盯得不惯时,他才慢腾腾的道:“长玥公主听不出这曲调中韵味,倒也没关系,想必等会儿,长玥公主便懂了。”
长玥微怔,有些不明白他这话,正思量,他再度出声,“长玥公主继续抚琴吧,本宫这回,定不碰你面前这琴了。”
长玥缓道:“长玥并非怪宫主碰琴,而是每首曲子,皆有其成型的调子,若是擅自加上其它尖锐音调,着实会坏了整首曲子的音调。”
他修长的眼角稍稍一挑,“本宫此生,倒是未有人敢在本宫面前这般说过话!长玥公主许是不知,纵是本宫随意弹奏,曲不成调,但听琴之人,也该应和而赞呢。”
“朝廷之上,便是忠言腻耳,而在宫主这里,则是实话有刺,长玥对宫主一片忠诚,定也不会委婉而言,反倒是觉得说实话要好上数分,即便这些实话不好听,但却真实。”长玥再度低沉着嗓子出了声。
待嗓音一落,她便垂眸下来,也无心观他的反应,正准备继续将方才那首曲子弹奏完毕,然而待手指刚刚探上那一根根略微透明的琴弦,车外远处,似有狂喜的呼声扬来,“老大,在这地方!方才那琴音定是从那辆马车里传出的!”
长玥神色蓦地一变,琴弦上的指尖也稍稍一僵。
她蓦地转眸朝身旁妖异之人望来,却见他笑得懒散随意,而后薄唇一勾,道:“呀,倒是没料到长玥公主的琴音未能达到招蜂引蝶的效果,却是招来了人群。”
长玥眉头一皱,面色顿时增了几分凝重。
那车外远处的嗓音,浑厚而又略痞,粗犷中又卷着几分野然,像极了以前她从药王谷回宫途中遇得的山贼。
心思至此,她忙伸手撩开马车窗帘,抬眸朝外一观,骤然见得林间尽头有几十匹烈马狂奔而来,而那些马背上的人,皆衣着兽皮,展露的精壮胳膊上刺着虎头纹身,而那些人的面容,皆黝黑粗犷,加之手中的马鞭扬在头顶画着圈,嘴里兴奋至极的呼呼喝喝,这番来头,不是山贼强匪又是什么?
只奈何,那么多山贼策马而来,这妖异之人的数名策马跟随的黑衣随从,却是速度不变,缓慢而行,就连这辆马车也行得缓慢,犹如未察觉有强匪追来似的。
长玥心底一紧,忙放下窗帘,目光朝那一派闲散的妖异之人望着,低沉道:“宫主,我们许是遇着山贼了。”
他瞳孔稍稍一亮,而后似是来了兴致,“山贼?”说着,嗓音逐渐一挑,“当真是山贼?呵,本宫此生,倒是不曾见过山贼强盗们长什么样呢,如此瞧来,还是这民间甚是有趣呢,灵御宫虽安宁悠然,就是死沉无趣了些。”
遇上强盗山匪,竟还会说有趣,纵是朝廷之兵遇上这些人,也定不敢小觑,反倒是严阵以待,而这妖异之人虽武功深不可测,但出行的随从却是仅有几人,所谓一拳难敌四手,寡不敌众,若是此番当真被那些山贼包围,怕也不好脱困。
长玥如是想着,正打算撩开帘子让御车的扶渊加快马车速度,哪知手指还未碰上帘子,车外便有马蹄声与兴奋的吆喝声一闪而过,却也仅是片刻,马车前方顿有无数凌乱的马蹄声细碎而止,而马车,也在这刹那骤然停了下来。
“老大,您瞧瞧!这马车这般精致,这回肯定是遇上肥羊了。”粗犷的嗓音蓦地扬起,待嗓音一落,随之而来的是兴然狂烈的大笑声。
长玥探出去的指尖当即僵在半空。
这时,御车的扶渊出了声,“来者何人?”
这话一出,不料车外爆发起伏不绝的粗犷笑声,似是听了什么好笑的一般。
“何人?哈哈哈哈,老大,这兔崽子竟问我们是何人?”说着,嗓音自得一挑,“天风寨的名头,没听过?”
“刘刀,少和这小子废话,先劫了再说,依照这马车看来,估计里面的主儿真是头肥羊。老大,您说是吧?”另外有人粗着嗓子出了声。
“是不是肥羊,将车内之人揪出来便知了,兄弟们,上,待真劫到了只肥羊,今儿镇子上的醉花楼,老大我定让兄弟们尽兴。”
几人一言一句,嗓音浑厚粗犷,却皆掩饰不住嗓音里的兴奋与蠢蠢欲动的斗志。
“山野之贼,倒是放肆!”扶渊再度出了声,说着,嗓音骤然冷冽如冰,“若不想死无全尸,便赶快滚。”
“哟,老大,这兔崽子还想让我们死无全尸?”方才那最先出声的人再度讽然出声。
待这嗓音落下,那似是老大的人物再度开了口,“这小子不自量力,兄弟伙儿便让他知晓什么是死无全尸!到了天风寨的底盘竟敢这般横,这小子倒是当真是急着想去见阎王了。兄弟们,上!”
刹那,长玥便闻了嘈杂凌乱的抽刀声,连一帘之隔的扶渊和马车周围的黑衣人也是霎时抽了刀。
长玥神色当即一紧,正以为这两方定要打起来时,哪知却在这刹那,身旁妖异之人突然挑着嗓子出了声,“山贼土匪,也有好汉!各位仅想劫财罢了,又何必当真动刀动枪,伤了和气?”
嗓音一落,未待长玥反应,那妖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