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奈何,他这话一出,外面却是一片平寂。
待半晌后,那清冷平寂的嗓音终于出了声,“本王言行,岂容你评判。而你,以下犯上,公然顶撞,你这颗向上人头,本王,便替京都府尹收下了。”
这话一出,语气微顿,随即话锋一转,“刘毅,杀。”
嗓音刚落,便有刀剑出鞘的声音破空而起,刹那间,似有什么东西闷重倒地,周遭一片惊呼。
长玥无力的静躺在榻,侧耳细听,心下深处,也随着闷重的倒地声而陈杂起来。
这时,那清冷平寂的嗓音再度响起,“此际,还有谁,再想入这醉仙楼搜查?”
这话问得冷沉,威仪丛生。
四下顿时一片发紧而又颤抖的拒绝声。
“谁,会觉得本王入住的这家醉仙楼,窝藏了罪犯?”那清冷的嗓音再起。
“没有没有。”惶恐的嗓音,凌乱而起,却无半点的犹豫与含糊。
“既是如此,本王也不妨碍各位公务了,刘毅,关门。”
清冷的缓慢的调子,彻底的结束了这场动荡。
片刻,木门吱呀的嗓音遥遥而来,待落下后,四下再度沉寂了下来。
屋内,烛火摇曳,光影略微昏暗。
无声无息中,长玥终归是稍稍松了口气,只是嘈杂乱沉的心,却依旧在暗自起伏。
曾经温润如玉的公子,何时,也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冷冽之人。
又或是,她以前本就从未看透过萧意之,是以方才听他出言杀人,那般的干净利落,不怒自威,才再度颠覆了她以前对萧意之那温润如玉的印象。
正这时,不远处扬来一道懒散笑声,顿时将这沉寂的气氛惊扰开来。
长玥回神,目光淡漠的朝那妖异之人望去,只见他懒散靠在软榻,一袭雪白的衣袍加身,本是清雅,奈何他却是勾着眼,魅着脸,靠在软榻的姿态毫无端庄可言,一时,倒显得妖异如痞,不伦不类。
“那些兵力,终归是未能进来,宫主,倒是料事如神,长玥佩服。”长玥凝他片刻,便按捺心神的出了声。
奈何这嗓音,依旧嘶哑断续,如同被什么碾碎了一般,难以入耳。
那妖异之人异色的瞳孔慢腾腾的迎上长玥的眼,“本宫方才,也不过是猜测罢了,只是未料,那大昭惠王,当真会为红颜一怒,斩杀一将,呵。”
长玥神色颤了半,面色也稍稍变化,并未言。
是了,明月落水,危在旦夕,那萧意之,便烦躁冷冽成了这样,怕是她慕容长玥当日撞死牢墙时,正娶新妃的他,听得她丧命消息,怕也眼都不会眨一下,更不会烦躁冷冽。
人比人,终归是天差地别,遥想曾经金枝玉叶的她,却输给了一个风尘妓子,而今她心思不平,恼怒激动,并非因为嫉妒,而是因为自嘲,甚至自恨,是的,她恨,恨当初的自己,竟是那般的愚蠢至极。
“长玥公主如此沉默,可是羡慕或是嫉妒了?”正这时,不远处妖异之人再度懒散柔腻的出了声。
他嗓音带着毫无掩饰的兴味,邪肆而又卷着几分漫不经心,神情姿态却是像极了一个走马观戏的人。
然而,长玥却是无心与他多言,更不愿将心底深处的所有心思在他面前全部剖开,供他兴味的戏看,昨夜在他面前崩溃,也不过是长久以来压抑的感觉太过浓烈,而昨夜那些事,便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将她内心深处剖开了一条口子,从而令那些所有的压抑与仇恨全部喷泄而出,让她一时间难以堵住,是以才在他面前崩溃成那样。
长玥沉默着,半晌后,待周遭气氛沉寂压抑得令人头皮发麻时,她终于是低沉沉的出了声,“自打重生以来,长玥,绝不会因萧意之而羡慕或是嫉妒,长玥与他的仇恨不共戴天,长玥杀他还来不及,又岂会在意他的其他事。”
这话,长玥说得坚硬而又冷沉。
那妖异之人却是轻笑一声,慢悠悠的道:“数十载的感情,骤然间就演变成了不共戴天之仇,说来,倒也有些可惜。”
长玥眉头一皱,嘶哑着嗓子冷沉问:“宫主究竟想说什么?”
他异色的瞳孔卷着几分兴味,薄唇一勾,笑得邪肆张扬,“长玥公主这耐性,或是是薄弱得紧,只不过,既是你这般问了,那本宫,倒也不绕弯子了,本宫想说,长玥公主既是与大昭惠王决裂了,不是想杀惠王么?不如,本宫今夜,为你煽风点火一把,开个好兆头,如何?”
他嗓音懒散而又柔腻,语速慢悠悠的,那张妖异风华的面上尽是盎然兴味,却陡然令长玥心底发紧。
煽风点火?这妖异之人,又想做何了?
从今日开始,这人便处处整蛊于她,甚至夜里让她去割慕容裕耳郭,差点让她丧命,而今到了这时候,她都躺在榻上动弹不得了,这人,竟又要出幺蛾子了?
当真是一重接着一重的兴味算计与戏弄,全然的令他应接不暇,与他相处才短短一月,她都觉得自己将此生的所有心智与精力都用完了。
心思至此,长玥着实无奈,那一股股的无力感,也着急而又挫败,纵是想极为奋力的去改变,奈何却没这精力与本事,甚至即便努力了,但每次到了最后,仍是要被这妖异之人牵着鼻子走。
她冷沉着眼,直直的盯着那一身雪白的人,冷道:“宫主又想做何?”
他修长的眼角一挑,语气装模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