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沉寂之后,整个流年就笼罩在淡淡的忧伤之中。流年中央的圆台上,隐在紫色纱幔中的裸※背女子,用她纤细的手指弹奏出了《aden》。这首钢琴曲一直是她和魏青宁的最爱,她们爱那种深入骨髓的愁思。
“顾总,好听吗?”虞纾茵卸下了脸上一直带着的微笑,轻声问他。
顾墨涵瞥了一眼紫色的纱幔,视线回到虞纾茵的脸上,勾起嘴角笑看坐在对面的人。“还算不错吧。你找我出来的目的,不该是让我陪你在这听钢琴曲吧?”
虞纾茵收回视线,恢复了微笑,“我只是想知道当初你为什么突然间消失。”
“不合适呗。和她在一起感觉不对。”顾墨涵懒懒地换了个姿势,长长的手臂撑在了沙发靠背上,另一只手拿起茶壶慢慢地往杯子里注入茶汤,而后放下茶壶端起杯子轻轻地呷了一口。
虞纾茵冷然一笑,她没有想到,顾墨涵面对昔日的感情竟然是这样对答如流。
“虽然以前对你没有什么了解,但是她口中你不是这样的,觉得你变了许多。现在的你,让我觉得很不负责任。”虞纾茵端起杯子,指腹轻轻摩擦杯子光洁的外壁。
顾墨涵重重地将杯子放到了桌上,茶水经不住晃悠,便撒在了桌面上。他微微加重语气,语速明显比先前快了许多。“为什么我和一个女孩子分手就叫不负责任,那天底下那么多在一起很多年的人还要分手,难道都要叫不负责任吗?”
“你误会了。我并不是说你跟她分手不负责任,而是你处事的方式。一句话也没有,就突然间断了和她所有的联系,在一点前兆都没有的情况下。”
“也许吧。大概当时以为当面说会伤害她,默默离开会好一点吧。”顾墨涵抿着唇挑眉,一点不以为然。
听到这话的时候,虞纾茵刚好把杯子送到唇边,还未来得及喝一口,便又放下杯子,端在手心。她拧眉,失去了初来时的优雅,提声问他:“你和她分分合合纠缠了这么多年,难道你对她连这点了解都没有吗?”
顾墨涵久久地凝视虞纾茵绞在一起的眉毛,淡笑着说:“不要皱眉,容易长皱纹。”顿了顿,他看向窗外继续说道:“并不是每一个曾经在一起的女人我都会去了解,可能那时候我们都还带点幼稚吧。”
虞纾茵豁然起身,俯视着依旧窝在沙发上的顾墨涵,只一瞬间的思考,她就将杯子里剩余的茶水尽数泼到了顾墨涵的脸上。顾墨涵还在错愕中,虞纾茵的声音就充斥在整个安静的流年里。
“幼稚?十八岁你想要她的时候,你有想过你幼稚吗?二十岁你进入她身体的时候你还幼稚吗?或许等到你死了你才是成熟的。顾墨涵,你根本就不配得到青宁的爱!”
发梢,滴滴嗒嗒地掉下水珠,落在顾墨涵灰色的西装上。他冷眼瞧着虞纾茵那愤怒的脸,哈哈笑了两声,环视一圈被他们吸引目光的人们,淡淡地说:“那就请去找配得起的人吧。”
虞纾茵每每想起顾墨涵最后那句话,都会气得发抖。连她都是这样恨不得撕碎了他的反应,更何况是魏青宁那个傻丫头呢?
她叹息一声,还是把那些话给吞了回去,换成了毫无作用的安慰。她想,有个人在她身边陪着,总好过一个人孤苦无依度过这最艰难的时光。
“纾茵,我有点想回家了,回浙江,这个地方,待不下去了。”魏青宁埋头在虞纾茵的胸口,搂着她的腰哭得嗓子都哑了。
“我不同意!当初你从家里逃出来,现在你又逃回家里去,你这一生都准备这样逃避着过去吗?”虞纾茵双手托起魏青宁的脸庞,替她擦去泪水,“你这副样子回去,你爸妈该是怎么样心疼?”
“我说你这死脑筋就非他不可了?他离开你也四年了吧,你到底执着什么?”虞纾茵叹气,伸手抱了抱那暗自落泪的人。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就是忘不了他,我也很想知道他到底有什么值得我念念不忘。当初是他一声不响消失地无影无踪,可他凭什么又像没事人一样来找我说复合?复合之后为什么又再一次消失?纾茵,我真的不明白,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地,想不明白。”
魏青宁抬起头,满脸的泪水,牙齿咬着下唇,渐渐地发了白。
“你到底是放不下什么?是这段感情还是一个理由?”虞纾茵定定地看着她,拿着纸轻轻地为她拭去眼泪。
“不知道,我不知道!”魏青宁哭着摇头,身子蜷缩成虾状,头埋在了臂弯里。
“阿宁,我觉得你大概是需要一个理由。不如,找他问清楚?你总得放过自己,不然,为了这么一个人苦了自己一辈子,值得吗?”
“问,怎么问?问他为什么不要我,还是问他为什么觉得我只能做女朋友不能做老婆?”魏青宁哽咽着摇头,满眼眶的泪水积蓄起来,“纾茵,那是自取其辱。在他眼里,我或许就早变成了路人。”
“傻子啊你!”虞纾茵拥住哭得瑟瑟发抖的魏青宁,手在她背上缓缓地安抚。
临睡前,虞纾茵眼睁睁看着魏青宁吞下一片安定片,没有阻拦。
她需要这样强制的睡眠。
虞纾茵拿出手机,找到了乔子骞前几天发过来那条信息,给他回复了谢谢,关掉手机在魏青宁身边躺下。她想,乔子骞也许是个不错的人。
他说,魏青宁今天情绪有些问题,麻烦你多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