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了!”
男人惊慌失措的呼喊划破了早晨的宁静。
霍璟然腾地一下从床上竖起,脸色惨白一片。被子掀翻在一旁,他的手掌僵硬地撑在床板上,迅速睁开眼睛看向四周。
房间里很暗,窗帘微微鼓起,外头大概是起风了。
霍璟然抬手抹过额头,手心一片湿润。他喘息着,心脏还是跳得飞快。
但还好,只是个梦而已……
七点过五分,是起床的时候了。
霍璟然在洗漱的过程中很是心不在焉:刷牙没挤牙膏,洗脸放了凉水,刮胡子的时候,差点因为用力过猛而蹭破一层皮……
他想起自己昨晚对郭了了发了那样大的火,沉痛地将额头抵在了镜子上,无力地阖上眼眸。
她绝不会很轻易地就原谅了自己。
霍璟然叹了口气,他真的不是有意的。
原本洗完澡之后,他本来想去和郭了了道歉,但躺在床上思索该怎么和她说的时候,竟然就那样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郭了了对白寒依的事情不甚了解,因此无法感同身受,霍璟然从医院回来之后,有多么的心烦意乱。
但偏偏那个时候她还在他身旁一直问着无关紧要的话,说一些芝麻绿豆一般的小事。
然后霍璟然就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口子,不遗余力地爆、发了。
所谓的撞在枪口上,就是这个意思。
想起白寒依,霍璟然又是一阵叹息。
老天爷究竟要让这个女人吃多少苦,才肯放过她呢?
医生在为白寒依做身体检查的时候发现她大脑里长了一个肿瘤,细胞大概是一个月前发生病变的。但好消息是,肿瘤是良性的。
但是,白寒依却不愿意接受治疗。
她很坚持,不似发病中那般的疯癫痴狂,但眼神却更为可怕。
那是一种,明知会死还义无反顾的决绝。
要知道,若不及时治疗,良性肿瘤一旦不受控制,随时会癌变。
癌症意味着什么,在场众人都十分清楚。
霍璟然是最冷静的一个,他首先站出来,刚想开口,但发言的权利却被白寒依伸出的手稳稳按了回去。
“谁都不用劝我。我很清醒,也不是轻生。你们听我说……”白寒依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们,缓缓地吐出一句,“我怀孕了。”
此话一出,就如同在滚油中落进了一滴水,连锅都快要被炸开。
所有人都被惊到了,呼吸急促,却是一个字都问不出来。在她接下来又说“孩子是景彦的”的时候,他们的下巴差点砸在地板上。
郑景彦已经死了,她怎么可能去怀上他的骨肉?!
“依依,你,你……别开玩笑了……妈妈的心脏可不好。”
“妈,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白寒依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有条有理地缓缓说道,“景彦曾经去过精子银行捐精。因为他很怕有一天自己早早地去了,就留我一个人孤单地生活在这世上。为了不让我有寻死的念头,他给了我这个希望。”
“既然他现在已经不在了,我只能用这个方法去生下他的孩子。我要它,无论如何都要。所以,我不会吃药,也不会配合任何方式的治疗。即使哪一天病情真的恶化了,我也不在乎。我不怕死,死有什么好怕的呢?我只是怕自己会失去这个孩子……”
“爸,妈……”白寒依面向自己的父母,再是郑景彦的双亲,最后将视线停留在霍璟然凝重而灰败的脸上,“不要为我难过,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也请你们支持我,好不好?”
没有人能说“不好”。
白寒依的性格,一旦下了决定,便没有转圜的余地。
她满心欢喜地在等待新生命的降临,而与此同时,她也在无悲无怨地等待自己生命的终结。
霍璟然的心乱成一团,他难道要在一年之内,参加两次葬礼吗?
而且,自己还要眼睁睁看着白寒依一天天衰弱,在病痛的折磨下不成人形,最后死去。
他大概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消化这一事实。
霍璟然想,如果自己向郭了了坦白一切,她应该能够谅解他。
于是在郭了了房门口徘徊了半天的霍大少终于鼓起勇气叩门,但良久都没有人来开。
霍璟然起先以为她还睡着,但转动了一下门把,发现并没有锁上。
他推门进去,“了了?”
房间里空无一人,没有半丝温度。
郭了了的床铺得很干净,床头叠着几套洗干净的衣服,全是他精挑细选买给她的。
书桌上放着几张金卡,还有一只几乎是全新的手机。原本他扔掉的,后来又被郭了了捡回来的那只诺基亚,却不在了。
摆在床头柜上的相框里那张两人的合照不见了,霍璟然走近两步,看到旁边剩着半张印有他脑袋的照片,明显是被人剪开的。
霍璟然心底蓦地生出了一丝不好的感觉。
正巧门口黎嫂走过,他立刻叫住她,“黎嫂,你有没有见过了了?”
“嗯?没有诶,可能去花园散步了吧……对了少爷,早餐已经弄好了,你要不要先吃一点?”
霍璟然这会压根没心思听她说话,摆了摆手就下楼了。
却是找遍了花园也没看到人。
问过园丁,所有人的答案都很一致。
给郭了了打电话,却一直不通,转接语音信箱。发出去的短信也是杳无音讯。
霍璟然焦虑地在客厅里踱来踱去,虽然他记得她昨天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