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清河县的杂牌军一共只有一千人。人虽少,资源并不匮乏。由于清河县在司徒羽的管辖下,较少遭受安史之乱波及,倒是物阜民丰。因此所带的马匹充足、兵器充足、粮草亦充足,顺利的话,大约二十天就能到达睢阳。
据说睢阳在尹子琦所带的十三万大军的重创下,军民伤亡惨重。睢阳太守许远只得闭城不出,等待援军。城池被困,最需要的就是粮草。想到这一层,司徒羽就尽可能多带些粮草上路,在途中,兵荒马乱的,要筹集粮草根本不可能。
所以,这一千个人倒有五百个人在押运粮车,半天轮换一班。穿县过镇时,非到必要,均不敢逗留。行程尽可能加快,披星戴月,日行夜宿,非到下半夜绝不安营扎寨。
当然,这一千人马是绝不可能去住客栈,只能特意赶到荒郊野林里扎帐篷。
此时正是二月,天地溶入一片墨色,夜色冰凉如水,四周万籁俱寂,只有凛冽的寒风呜咽地穿过树林的声响,以及马儿轻轻咀嚼嫩草的声音。
士兵们埋锅造饭后都忙着扎帐篷,司徒羽、沈心和独孤灵也在帮忙。很快,一顶顶小帐篷就像一朵朵蘑菇似的在树林中绽放。司徒燕嘟起小嘴,独自在一旁生闷气,在她的辣手摧残下,面前的野花野草都变成光秃秃的枝丫。
独孤灵瞧见了,放下手中的活,缓缓过来关切道:“怎么啦?小燕子,白天一路上叽叽喳喳的,怎么到了晚上却这么安静?你生气啦?生什么气呢?说来听听!”
司徒燕听见独孤灵那么关心,恼怒中亦泛起三分笑意:“哼,整个队伍只有我一个女孩子,晚上孤单单地睡在那帐篷里,听着风呼呼地叫,还说不定有野狼野狗的叫声,我会害怕啦,怎么睡得着吗?”
司徒羽与沈心不知什么时侯也跟了过来,独孤灵还来不及回应,司徒羽就淡淡地插进一句不以为然的话:“现在知道后悔了吧?早让你乖乖待在清河县等我回去就不要,死缠烂打非要跟来,这下知道苦了吧?连这都怕,上了战场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杀敌呗!我跟独孤大哥一样,也会武功的。只不过……”司徒燕低下了头,嘴巴一撇,委屈道,“人家是女孩子嘛,难免怕黑,这跟上阵杀敌有什么关系嘛!”
司徒羽冷哼一声,摆弄手中的玉笛,神情极为不屑:“就凭你从我这里学的那三脚猫工夫吗?我教你的武功只够你自卫而已,说到杀敌还差远了。总之,到睢阳后,你就好好在后方待着,不许上战场。这是男人们的事。”
“哼!”独孤灵冷笑,“想不到你还挺瞧不起女人的!别忘了,这是在大唐!大唐皇朝,女人连皇帝都当过,上战场又如何?古有花木兰,今有司徒燕,嗯----”
说到后面一句,不经意梨涡浅笑,向司徒燕挑了一下柳叶眉,司徒燕忍不住心花怒放,粉嫩的桃腮浮现一朵红云。既然有人撑腰,她就有恃无恐地呛哥哥:“对,哥哥,别把妹妹看扁了,我就是大唐的花木兰。我一定要上战场。”她双手插着小蛮腰,下巴抬起,这付娇蛮的目空一切的模样,在某些神情上竟与司徒羽有几分相似。
司徒羽突然抹去唇边的讥诮,又变得不淡定了,玉笛直指独孤灵娇翘的鼻尖,桃花眼燃起恼怒的小火苗,哑着嗓子低吼:“独孤幻,就是你!你一来就把我妹妹教坏了。小燕子以前听话得很。现在呢?哼!独孤幻,我看你别上战场了,反正你这么单薄瘦弱,上了战场估计帮不上什么忙,还是趁早滚蛋,别死赖在这里影响我妹妹。”
一番话又彻底激怒了独孤灵!她真不明白,她到底犯着他什么太岁,为什么每次两人一对话都要吵架!然而这一次,她却不再针锋相对,狡黠的灵眸一转,樱桃小嘴轻轻一抿,一只手就自然地搭上了司徒燕的香肩,绝美的俏脸贴过去,如兰的气息扑在司徒燕的粉颈,惹得司徒燕小心肝如小兔乱撞。
她回眸睥睨着司徒羽,挑衅道:“我偏就赖了,怎么啦?除非小燕子赶我走,否则打死我也不会走的。司徒大人,你别想拆散我们,当哥哥的,就能这么凶吗?”
司徒羽闻言,邪魅的俊脸沉了下来,桃花眼半眯着,虽怒时而若笑,半掩着那千万种琉璃的光芒。这一刻,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独孤灵接着回头,用一种柔得可以掐出水的声音对司徒燕道:“别怕,小燕子。如果晚上不敢一个人睡,今晚,我来陪你。我跟你睡同一个帐篷。”
这话一出,司徒燕立刻吓得花容失色。她虽然喜欢独孤幻,却还不至于大胆到如此狂谬的地步。“啊!”她半张着嘴,羞红了脸,不觉退缩了半步,避开独孤灵那不安份的手。
“这话太过了,这话太过了。独孤幻,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放荡的话来?”站在一旁一直插不上话的沈心不觉一改书生的儒雅,气忿出声。
独孤灵尚未还嘴,却见眼前白影一闪,人儿已被某人紧紧挟持在腋窝下拖向帐篷。独孤灵拼命踢打都无济于事。司徒羽冷冷地抛下话来:“沈心,除了小燕子以外,两个人一顶帐篷。我和独孤幻睡一起,你自己找个人搭伙吧。就这样,明日照例卯时起床。”
司徒燕骇道:“沈心,哥哥不会杀了独孤大哥吧?”
“放心,不会的。你哥哥只是在保护你!你最清楚的,不是吗?你哥哥不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相反,他是个嫉恶如仇的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