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吆喝着追赶,声音虽大,行动上却不见有多少动作,慢如蜗牛,让青衣迷惑,那些人到底是不是平阳侯所带的兵。
到了前头,已经看不见追兵的身影,只得身后远远的叫喊声。
太顺利,实在太顺利。
青衣觉得蹊跷,回头望向永宁宫的方向,眸子半眯——你故意的,是么?
本该前往陈州的彩衣出现在一株树下,望着父亲和青衣二人一骑远去的背影,再看站在树杆另一侧,静静望着青衣远去的方向的肖华,嫉火中烧,深吸了口气,不让自己表示出来,柔声道:“你真的这么放了我父亲?”
肖华不答,看着青衣的身影化成一抹黑影消失在黑夜中,转身离去,从头到尾不曾向彩衣看上一眼。
彩衣怒道:“你这算什么?”
木泽上前,道:“彩衣姑娘,皇上了,姑娘既然签下协议,守好本分就好。”言下之意,她只要管好协议以内的事,别的事,她就不要再问了。
彩衣把满腔的怒气发在木泽身上,骂道:“你一个奴才也敢管到本宫身上?”
木泽打心眼里看不上面前这位,心想:这位跟那位还是亲姐妹,怎么差别就这么大?
面上却不露出半点喜怒,仍道:“奴才自然是不敢管姑娘的,奴才只是代皇上传话,即便是有得罪姑娘的地方,还忘姑娘别跟奴才一般见识。另外皇上还有句话交待,姑娘既然是暂时顶的娘娘的头衔,没人在的时候倒也罢了,如果有人在的时候,姑娘还是稍稍注意些,皇后娘娘是不自称本宫的。”
彩衣自称本宫,他却一口一个姑娘,就象一个一个的巴掌煽在彩衣脸上,彩衣又羞又怒,心里骂道:“你一个奴才凭什么就认定我成不了你们的真皇后?等哪一天,我当真成了皇后,我定要你为今天过的话后悔。
木泽完,向她意思性地弯了弯腰,“奴才还要去给皇上磨墨,就不陪姑娘了。”
彩衣更气得发抖,瞪着木泽跑开的身影,手指甲掐晕了掌心,呸了一声,“狗眼看人低。”
一辆马车在彩衣面前停下,赶车的竟是贾亮。
贾亮手中马鞭指了指身后车厢,道:“姑娘请上车进宫。”他口中用着‘请’字,但神情间却并不多恭敬。
彩衣越加着恼,低声骂道:“真是一群不识眼色的奴才。”
贾亮只当没听见,接着道:“皇上了,如果姑娘不愿遵守协议,大可去陈州。”
彩衣忍无可忍,垮下了脸,“你们除了会拿皇上压我,还知道什么?”
贾亮那日亲眼见她拿蛟儿威胁青衣,却全然不顾蛟儿死活,他对彩衣这样的做法极为不喜,再他又是从战场上滚打下来的,亲眼见识过青衣在蛮人族血战,更觉得只有青衣那样的女子才配得上肖华。
皇上不过让彩衣暂时冒充青衣做一些用途,她竟然就拿自己当皇后看了。
贾亮对彩衣太拿自己当回事鄙视了一回,“末臣可不曾拿皇上压姑娘,我是粗人,不会绕那些弯弯道道,实实。”
彩衣气噎,瞪着贾亮,眼不得把他给剁了。
贾亮看了看天色,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如果姑娘不愿进宫,我们这就改道上陈州。”皇上千叮万嘱,这事一定要做得保密,如果天亮了进宫,这事难免走漏风声。
彩衣手握着拳攥了又攥,好不容易路回锋路,有机会接近肖华,而且还是以皇后的身份,虽然只是个暂时的替代品,但她哪肯失去这做梦都梦不来的机会,气汹汹地地上了马车,将车帘一摔,重哼了一声,狠狠地瞪着面前布帘,一定会将‘替代’二字去掉。
当夜,彩衣以青衣的名义住进坤宁宫。
青衣带着父亲远离刑部大牢,但城门巳关,已经出不了城。
楚国公府也不能回了,而她又与肖华一同游过街,城中百姓难免会有认得她的,再楚国公也是个赫赫有名的人物,虽然这些天来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但大体模样总还认得出来,何况在大牢里住了这许久,邋遢的模样很是招眼,如果住店,不用等天亮,只怕就会有人暗中告官。
青衣翻身下马,扶了父亲下来,望了望前头漫漫黑夜,竟不知该去何处落脚。
楚国公的眼睛被夜风吹了一阵,越加模糊,难以视物。
曾经风云一世的英雄人物,突然间如同无助的老人,两眼昏花中看向女儿,一阵恐惧,又一阵愧疚。
青衣扶着父亲,柔声道:“爹爹不必担心。”
楚国公懵懵地点头,他在做出刺杀肖华的那一刻,本以为再无可怕,可是这时,突然很害怕失去青衣。
“你奶奶……她如何了?”
青衣道:“她们被发配去了陈州。”
楚国公幽幽一叹,“这样也好。”
“我们先寻个地方住一宿。”青衣口中安慰着父亲,但心里却十分忐忑。
虽然直觉肖华放了他们离开,但难保不做做样子,派人四处搜寻。
正在为难,一个黑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她面前。
青衣猛吃了一惊,本能地护在父亲身前,凤雪绫从袖中滑下,紧攥在手中,只要察觉对方有不利的举动,凤雪铃即刻割向对方咽喉。
但看清来人,更是惊得低叫出声,“十七,你还没走?”
十七不答,向楚国公略行了一礼,道:“国公,寻地方喝一杯,如何?”
楚国公睁大了眼,半晌没能将眼前男子看清,但听声音竟似丹心太子,丹心与平阳侯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