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赔罪的问题。”抿着唇瓣,莫妮并未妥协。
她嗓音淡凉,有种枯寂冷然之感:“爷爷,在这件事上,您就别操心了行嘛?我都这么大了,难道还不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您要是不相信我,又何必将我放在如此大位上?”
谢闻均气的瞳孔瞪大,想也没想就怒声道:“这能一样?你小小年纪出国留学,代表的是你智商厉害,可在为人处事方面,你并不擅长,不然也不能一回来就把这人情债处理的这么烂。”
“我怎么就处理的烂了?”始终心平气和的莫妮也有些平静不了了。
她霍然起身,面色冷冽:“爷爷,我和齐高的事你管定了是不是?要是这样,我带着童童再回美国好了。”
“你混账!”
向来说一不二,唯吾独尊,就连她老子都没这么顶撞过他。
谢闻均心肝脾肺都在揪着疼:“你还威胁上我了不成?我告诉你,你的婚姻大事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的事的,那代表着集团的……”
不等他话落,她就冷嘲而笑:“代表着利益对嘛?就因为他身价不菲,手握重权,你就不管我乐不乐意,非得我嫁去是不是?”
许是她目光太过讥讽,谢闻均倏地静声,目光幽深,一时无言。
莫妮见状,唇边笑意更具嘲讽:“以前因为林芷宁是您至交好友的女儿,你便做主为她和我父亲定了娃娃亲,即便知道我父亲已经有了心爱的女人,还要断他生路,逼他在爱情和亲情面前选择?”
早逝的儿子惊才绝艳,绝对是谢闻均的心尖肉!
他浑身颤抖,语气冷硬:“你父亲比你听话多了,要不是juliette把他勾的,他不会连家都不要的。”
家这个字眼何其美妙,可这一刻只让莫妮感到陌生:“他有自己的家了,当然不要你这个家了。你还不知道错嘛?juliette是我亲生母亲,她就算是法国名妓,那也是我母亲,你懂什么是血缘嘛?血缘就是即便我从未在法国生活过,可学习法语来比小时候学中文还要顺畅。”
随着她话音落下,对面椅子上的老人颤抖的更厉害,犹如冬日街头的枫叶空寂冷漠。
她忽的惨然一笑:“我骨子里留着她一半的血,您这么看不起她,又何必抬举我?”
“混账!”触及内心最深忧患,谢闻均再也按耐不住,他捂着不断跳跃的胸口,狠狠发怒:“你给我闭嘴!这就是你和长辈说话的态度?我谢家百年清贵就毁在你们父女身上了!是,我是不喜欢juliette,这辈子都不可能接受。”
谢氏历史可以追溯在清朝,可想而知这个家族有多么名门声望。
一辈子活在规矩教条中的谢闻均,打死他也接受不了,一个做小姐的女人来做他谢家儿媳妇。
可现实有时候就是这么让人失望,生前那位他连正眼都不会看一眼,可如今他创办的这偌大产业还要由她的女儿来继承。
有时候想想可真可笑……
人人都有逆反心理,莫妮也不例外,尤其她这人生性偏冷,之前几年的和平共处,无非是没触及到她底线。
“您接不接受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您儿子喜欢就行了。我可以闭嘴,可您已经害死了您亲儿子了,现在又想来操纵我的人生?不管我会不会嫁给齐高,都不应该是你算计的内容。”
如今他打的那些小算盘哪里能逃过她双目?一忍再忍,忍到如今实在忍无可忍了,她才彻底爆发。
说出的话伤人伤己:“林芷宁在您心中美若天仙,心如佛陀,可在我父亲眼中就是敝履,而我母亲呢,您对她一万个看不上眼,可她却是我父亲最爱的女人,是他心头明月光,心头肉。”
“无尘不是我害死的,他是被那女人给连累的。”唇角蠕动着,提及儿子的死,谢闻均一下老了数十岁:“你要怪就怪那个女人,是她纠缠着无尘,最后让他命丧黄泉。”
垂在两侧玉手悄然紧握,莫妮目光冰沉:“纽约那场车祸要不是你派人去跟踪他们,他们能撞车身亡?”
话落,场中气氛又是一僵,谢闻均深受打击,目光又惊又吓,之后垂下头来,捂着疼痛的胸口,心如刀绞。
“原来你都知道……”
低沉沙哑,一瞬间苍老了许多的声音,任何人听了恐怕都不会为难这个迟暮老人了。
可偏偏莫妮是那个例外:“是,我很早就知道了,你不要以为我以前年纪小就好骗,是你害死我父母,要不是你谢家无人继承,你会来找我嘛?”
她已经退让许多,可他们还是要逼她,以前她年纪小无力反抗,现在她大权大握,思想成熟许多,为什么他还要逼她?
难道没了齐高的帮助,她就不能在集团内站稳脚步?什么时候起,她莫妮也需要靠男人上位了!
“妮妮……我从没想过骗你什么。”心底最深阴暗被人指明,谢闻均面色难堪,这些的确是事实,可从这丫头嘴里说出来怎么这般刺耳。
“你看你多聪明,你的才智绝艳都是遗传你的父亲,我老了,你是我谢家正儿八经的继承人,你的那些假设都不成立!”
的确,那些假设都不成立,她亲生父母走的早,没有多余的兄弟姐妹和她争家产,老爷子又一心要培养她成为继承人。
本来这些她都在一点点坚持的做下去,可他太不应该……太不应该拿齐高来争权夺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