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珣上桌,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弹筹码:“来什么的?”
汤家皓声音气息一下子弱了,小声道:“你喜欢来什么的……”
楚珣笑得温存,双眼润泽如玉如画,眼波如电:“来你想要的呗。”
就那一笑,嘴唇弧度精确优雅,透出两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汤少心里嘭得一声,手足无措,心肝儿乱蹦,心跳开始不规律。
一桌人斗牌,打梭哈,眼神、手指飞快,牌感不熟的外行就都跟不上趟了。
汤家皓分析判断自己手中的牌。他搬过那一沓牌,底牌如愿扣了一张a,两轮发牌下来,拿到q,j,而且皆是红桃同花。
楚珣第一轮只翻到一张5,第二轮一张3,牌是桌上最小的一组。楚公子不急不缓,嘴角抿着,从衬衫兜里摸出一只精巧的磨砂棒,把温润的手指甲磨得更加光滑透亮,指甲盖恨不能照出人影。
邵钧看一眼手里的底牌和明牌,k-6-9,明摆着又要耍单张。他一扣牌,三爷弃牌不跟你们玩儿了。
邵钧牌技一向很差。这人最大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不逞能,不祸害家当,知道自己牌烂,捂着钱袋轻易不漏财,可小气了。
楚珣抬眼叫住,柔声说:“别弃,陪我。”
第四轮翻牌,汤少得到红桃10,胸有成竹,距离他想要的同花大顺只有一步之遥。
邵钧摸到一张老k,心里微微一震,难得,三爷不算丢脸,好歹凑出一个对子。邵钧一抬眼,楚珣冲他一挤眼:高兴啦?
楚珣掀开自己的牌,往桌上一甩,懒得码齐,又是一张小得不能再小的4。
汤少眯眼盯着楚珣的牌,3-4-5,心里微微一动。
汤家皓跟身旁人小声攀谈:“楚先生,你现在在……”
楚珣淡淡笑道:“你们盛基大楼隔壁,就是我公司。”
汤家皓心下如意,又问:“你哪间学府毕业?”
楚珣两眼微微一闭,再睁开:“你在牛津念过?我也在那儿念的。”
汤少两眼发亮,脸色暗喜:“那,跟人家是校友啦。”
汤家皓是有意套近乎,鼻尖沐浴着楚珣脖颈耳后散发的味道,说:“香水很好闻,和我用的是一个牌子呢。”
汤少一脸一身法国香水,楚少也一身法国香水。这是邵钧最烦的味道,每每捏着鼻子挤兑某人,“隔二里地就闻见你来了,一见面熏我一大跟头,你有臭胳肢窝味儿吧你把自己弄这么香?!”
楚珣一手潇洒地搭在桌上,很好看的手指摩挲着天鹅绒布,突然凑近身。
汤家皓下意识地浑身一热,目光怔然。
楚珣动作迅捷令人无法抗拒,凑得很近,脸几乎跟他贴上,鼻尖嘴唇在触到他的一刹那轻轻蹭过,呼吸交缠,在他耳边嗅了嗅,声音低沉美好:“嗯,你也好闻……”
汤少爷耳朵骤然红了,手指揉着几张牌,心思彻底走神,飘然荡漾在一阵香风中。
荷官翻开最后一张牌,桌上人恍然大悟,看热闹的沈大少叫道:“哎呦喂,珣儿!”
汤家皓遽然愣了。他底牌扣了a,翻到10-j-q,只差一张老k。他搬过牌,心中了然有数,只等摸那张k,但是他第五张牌是什么?
他没摸到k,到他手上的牌,竟然是一张2,这根本不可能!
他一扭头,抓到k的人竟是邵钧。邵钧糊里糊涂摆开手里五张牌,摸摸头,傻孩子自言自语道:“呦,我是‘三条’啊?我有三张老k?”
楚珣眼神一扫,指挥他家沈副将,帮本司令收码子。
楚珣轻轻一甩手里的牌,指尖划过一道气流,暗绿色绒布上五张纸牌轻盈地漂移,肉眼难以察觉,缓缓漂成整整齐齐的一排。
楚公子最后一张牌,竟是a。
汤少目瞪口呆,不用看也猜得到,这人最后缓缓翻开一直扣住的底牌,底牌一定是一张2。
这张2,与汤少爷抓到的2可完全不能相提并论。他刚才抓到的2,彻底毁了手中一套同花大顺,顺子变成一把废牌;而楚少爷扣底的2,让一手废牌瞬间变废为宝,a-2-3-4-5,这是梭哈里的大顺牌。
黑桃同花大顺,纸牌上的图案透出神秘黑亮光泽,楚珣眼底耐人寻味的光芒甚至比牌色更黑,更亮。
陪汤小朋友玩牌,楚珣甚至无需使手段出老千,对方“搬”过的牌,他再给“搬”回来。每一张平滑的纸牌在他指纹触摸下仿佛迅速呈现凹凸纹路,一目了然,还能神鬼不知将桌上纸牌移位、调换。他曾经练到以纸牌代替刀枪,甩牌楔入标靶,用牌炸碎灯泡,用牌剥皮、放血、割破对手的喉咙,一击致命。
邵钧牌局间随口说了一句:“这屋灯太晃眼,我喜欢暗的。”
沈博文按呼叫铃,叫服务生。
楚珣静静坐着,眼角含/春,唇边带笑,气场深藏不露,突然抬肘一晃,所有人都没注意。
天花板明晃晃的水晶大吊灯十六盏灯泡灭掉十个,只剩六盏。
墙壁两侧,暖黄色的精致壁灯缓缓亮起来……
沈博文不明就里,乐了一句:“呦,服务生在服务台就灯控了哈?”
楚珣淡淡看着眼前一桌人,眼底最深处沉淀一丝不易察觉的清冷,对周遭所有人的淡漠。他早就不是当年的楚珣。禁锢在冰冷压抑坚固全封闭的水泥房间中数月不见天日、全身穴位连上电线承受一次次电击浑身抽搐汗水淋漓、测谎仪前眼纹平静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