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微微有些凝滞,言梓夏沉默着,肖虎也沉默着。
许久,更深露重的时候,肖虎回过神來,放下手中的书卷,而言梓夏已经缩在床铺上睡了。
她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秀致的眉角微微蹙紧,双手抱紧自己,满满地戒备和不安,甚至这深夜里都沒有去盖上那一床薄毯。
当更鼓之声响起,露水微湿,大帐内透出一丝丝暖意之时,天亮了。
言梓夏睁开迷蒙的眼睛,看着身上覆着的薄毯,却是不见肖虎的人影,而那衣架上的铠甲也不见了,约莫是去操练军队去了吧。
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这衣服着实有些碍眼了。
言梓夏闷闷地在营帐内扫了一圈,不得已地摸过肖虎的袍子,松松垮垮的套在了身上。
在言梓夏走出营帐时,守营帐的兵甲便被言梓夏的样子给吓着了,她竟然敢穿肖将军的衣服呢?难不成一夜之间,有什么情况不同了吗。
“你们将军呢?去哪里了。”言梓夏并沒有理会守营兵甲的眼色,自顾自地问着。
“将军去操练了。”一个兵甲似乎被言梓夏凌然的姿态震服了,竟乖乖地应了。
言梓夏低笑,以她身上肖虎这件衣裳,怕是沒人敢惹她了吧,心中不禁好笑,眼中也着实欢乐了一把,嘴角微勾,渐渐地走离了大帐。
不过,至于去哪里,却是不得而知了。
宣武大营,其实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样子,只是对于言梓夏而言,便有些无趣了。
兵甲把守严密,可以说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她要如何逃出去呢。
脚步轻轻,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军营的西面,那处军妓的营帐,传出了低低的哭泣声,紧密揪心般,生生止住了言梓夏的脚步。
“姐姐,她们是怎么了。”言梓夏凭着一身肖虎的衣裳,顺利地混了进去,瞧见昨日与她说话的那女子,低低地问着。
那女子一瞧平日里肖将军的衣服竟套在了言梓夏的身上,着实惊讶不小,嘴巴微微张着。
“妹妹,你这是,怎么穿了肖将军的袍子啊!”这是到底整得哪一初啊!这肖将军也是奇了怪了,竟允许军妓穿他的衣服吗?而且如此地肆无忌惮。
言梓夏轻笑,并未说太多,却是细细询问了那哭泣的缘由,其实不说也能联想到,不过是大皇子太过荒唐,玷污了人家清白女子不说,竟还容许自己的部下如此。
言梓夏叹息一声,却也是无能无力。
原本,她便打算着,若真的逃不过肖虎那一关,她便咬舌自尽,那是她唯一可以让自己死掉的方法,只是有些意外,肖虎竟放过了她,而且那么轻易。
“妹妹,你真是幸运了,肖将军一早还遣了人來说,你以后不用回來这里了呢?”
言梓夏微微有些震惊,竟沒想到这肖虎会为她做到此,明明她也不过是个军妓罢了,他竟如此护着她,给足了自己面子啊。
“恩,肖将军是个好人。”言梓夏微微苦笑,她更想的是离开这里呢。
正说话间,营帐里突然走进两个人來,不说二话地便架起了言梓夏朝着外面走去。
一直到了肖虎的营帐外,言梓夏不意外地瞧见了他冰冷冷的眸子,甚至是充满着炙热的怒火。
“呵,肖将军,早啊!”她站直了身体,轻快地道。
肖虎却怒视着,似乎要将她狠狠撕碎了一般:“來人,把这奸细给我压下去,好好看管。”
奸细,言梓夏心底一颤,她什么时候成了奸细了呢。
“肖将军,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奸细啊!”言梓夏忍不住嚷着,眼神有些微的惧意。
毕竟,两军交战,若是存有奸细是十分危险的事,所以军队对奸细的惩处自然十分地严酷沉重,若她真的被当做了奸细,那么,。
那后果,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肖将军,什么奸细,我可不是奸细,。”
“还敢狡辩,这纸条可是从你衣服里翻出來的,你还想狡辩吗?”肖虎将细细地一张字条抛出去,那纸条如轻飘飘的白雪般,缓缓地落到了言梓夏的面前。
“军中荒淫,将领不合,兵甲伤重,人心涣散,。”
短短的十六个字,便将言梓夏重重地打入了地狱里,那纸条却是她写,然而却沒有放入衣衫里,而是平铺在了肖虎的桌案上的,怎么会落入了衣衫之内。
甚至,那衣衫还是言梓夏褪换下的衣衫呢。
那薄薄地红色透明的纱衣,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凌乱而脏兮兮的,带着众人愤恨地视线。
言梓夏昂着头,倨傲地看着肖虎,瞪着那炯炯发亮的眸子,沉声开口道:“肖将军,这字条是我写的,但我却不是奸细,我只是醒來无趣,写來打发时间的,。”
“把人给本将军带下去。”肖虎一声令下,便沒人敢吱声了,即使是言梓夏。
受伤的情绪一闪而逝,然生性骄傲的人哪里肯低下高贵的头颅,尤其身为七王妃,又怎么可能让白子卿失了面子呢?她终究是太高估自己了。
前一刻,那苦命女子还羡慕着言梓夏的好运,而下一刻,却不得不说世事弄人了。
她将饭菜送入关着言梓夏的营帐内,递给她一碗水,小心翼翼地道:“妹妹,吃些东西吧,能够当奸细也比当军妓强吧,被千人睡的滋味可不是人人都可以忍受的,看妹妹如此倔傲尊贵,自然不是我们这些人可以比的。”
言梓夏听着,心底苦笑,如此活着已是难得,还需要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