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砍了,一个不留!
这就是梁太后的手段,素来雷厉风行,绝不手软。
“太后饶命,太后饶命啊!”小泉子惊呼一声,又是磕头如捣蒜,不仅是他,此时便是连同跪在院子里的宫女太监也都纷纷哀嚎起来,哭天喊地的告饶。
她这个祖母的心肠有多硬一般人是绝难想象的,想到当年种种秦菁心里不免感慨,当然,她并不觉得这些卖主求荣的奴才还有什么值得同情的地方,他们既然有胆害人就必须承受相应的代价,难免一死,可这一世她要步步为营,却还得要留下他们为自己铺一步路。
“皇祖母,”秦菁略一忖度,便又站起来一步跨到梁太后面前跪了下去,抓着她凤袍的襟摆恳求道,“您素来都是最宽厚仁慈的,这些奴才固然该杀,可眼下——”
景帝能从另外的十三个兄弟中脱颖而出,梁太后有多少手段不消多说,但也许是年轻时杀孽太多的缘故,现在年岁大了便疑心生暗鬼,她对鬼神之事颇为忌惮,这也是她近些年来不问后宫诸事安心礼佛的原因。
此时想到暖帐里不省人事的孙儿,刚才还杀气腾腾的梁太后心头一跳,突然就犹豫了。
她手下捻佛珠的动作戛然而止,猛地睁眼看向面前言辞恳切的秦菁。
秦菁的眼中带着强烈的恳求,忧心忡忡的往内殿的方向看了一眼,梁太后的心便定了下来。
是的,这个时候,她是断断见不得血腥的!
秦菁一直在暗中观察她的脸色,此时敏锐的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逝的惊惧情绪,她便知道知道自己的话奏效了,于是赶紧又加了一把火,轻声劝道,“一切还是都等宣儿醒过来再说吧!”
皇室杀人往往都是因为一时意气,过了这个茬儿很多的事情其实是都可以大事化小的,于是小泉子等人心中不觉隐隐生出一丝侥幸来。
不过他们也都够聪明,知道梁太后不好惹,便只是强自忍受着等待时机,再不敢多言为自己辩解,只是不住的砰砰砰的叩头以示诚意。
梁太后的眉心拧成了疙瘩,她倒不是心疼这些奴才的脑袋,但终于还是没能在“因果报应”的伦常中说服自己。
“罢了!”最后她闭了下眼,无力的摆摆手。
常禄等人心头登时一松,然则还不等这种劫后余生的喜悦传遍全身,梁太后已经霍的睁开眼,声音阴沉的怒声道,“别在哀家眼前给哀家添堵,全都滚到院子里跪着去给太子祈福,等太子醒了再行发落!”
“是,是!奴才谢太后恩典!”一干人等纷纷叩首谢恩,像是怕梁太后会突然再变主意似的,小泉子和常禄两个也赶紧爬出殿外同其他人一起跪在了院子里。
事已至此,这件事就算暂时压下了,景帝跟梁太后却还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梁太后仍是闭目养神,等着李太医来给秦菁接胳膊,景帝则是紧抿双唇陪坐在一旁,目光略微有些游离,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场戏看到这个份上秦苏早就胆战心惊,可两尊大佛都不动,她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贸然离开,无奈之下也只好垂下眼睑默无声息的坐在下首的椅子上等着,心里却是暗暗恼恨自己不该来跑这一趟。
她原也就是沉不住气想来看秦宣死了没,顺便落井下石让父皇对他生厌,也算是为亲弟弟秦洛的前程铺路了,不曾想竟会卷进梁太后的怒火里,好戏没看成不说还差点栽进去。
这一切都要怪秦菁那个死女人,如果不是她,秦宣现在没准早就死透了,自己也不用想走不能走的留在这陪人演戏,真真是有苦难言
一屋子的人心思各异的安静坐着,林太医足足去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带着李太医匆匆赶了过来,李太医又给秦菁检查了一遍,便手脚利索的把她卸掉的肩膀给接了回去,之后又开了两张消肿化瘀的方子,嘱咐给晴云一些日常应该注意的事项这才背着药箱离开。
确定秦菁的伤势并无大碍只需休养梁太后这才放心,景帝深深的吐了口气也是如释重负的感觉,他抖了抖袍角站起身来对梁太后道,“母后,您也劳累半天了,宣儿这里一时半会儿可能是还醒不过来的,儿子先送您回去歇着吧。”
梁太后素来冷静自制,除了方才盛怒之下的不自控以外,平时还是十分理智的。
她虽然担心秦宣,却也不过分为难自己,沉默片刻便是点头道,“也好!”说完回头对素心抬了抬下巴道,“你留在这吧,孩子醒了就赶紧着人回禀哀家。”
“是!奴婢就守在这,请老祖宗安心。”素心微微颔首,福了福退到一旁。
见她这边交代好了,景帝亲自上前扶了太后的一只手慢慢往殿外走去,行至秦菁身边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就顿了下,略有些不忍的瞧了眼她伤到的肩膀道,“你受了伤也别在这待着了,早些回去养着。”语气里竟是难得一线柔情。
秦菁听在耳中心里并不见得有什么波澜,面色却是极为乖顺的垂下眼睑小声道,“谢父皇惦记,儿臣进去看过皇弟也便回去了,先送父皇和皇祖母出门吧。”
景帝没再说什么,径自扶了太后出门。
秦苏站在门口的座位前,指甲掐着掌心狠狠的瞪了秦菁一眼,眼里仿佛就要滴出血来。
这大概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景帝的眼里会只看到秦菁而忽视了她。
秦苏的个性又是个要强不吃亏的,她此时的心理秦菁几乎完全可以猜透。
所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