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林子已经荒废了整个冬天,此时地上满是**的落叶,头顶的林木无人打理,枯枝丛生。
好在秦薇惊慌失措只知道死死抱着马脖子,这样压低了身形,倒是没有被横生的树干打下马,秦菁也是极力的压低了身子趴伏在马背上,尽力想要追上去把秦薇拉过来,可是失控之下金线儿的脚程实在太快,她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保持秦薇不要脱离在她的视线之外。
此刻秦菁就只希望后面看着她们进来的马夫跟侍卫能快些找过来,否则凭她的一己之力,真是奈何不得的。
那林子初始进去时还有一条隐约的小径,而越往里去,有人出没的迹象就越是模糊。
金线儿慌不择路,最后就变成在那些高大的林木中间胡乱逃窜,偶尔也会奔到秦菁身边,但是它那样子太过疯狂,秦菁并不敢近它的身,看到它冲过来反而要远远躲开。
马背上的秦薇早已经吓的面无血色,颤抖不已。
秦菁远远看着,心急如焚,可是四下里观望一圈发现自己两手空空,根本无能为力,心里正着急呢,冷不防就听到身后的密林里传来隐约的马蹄声。
想来是援兵到了,秦菁攥紧掌心,循着那马蹄声回头看过去,不多时果然就见一骑轻骑驶入视线。
马背上的男子面容英俊,薄唇微抿,乍一见到坐在马背上在林子里踟蹰的秦菁,两道剑眉更是紧紧的皱了起来——
赫然正是苏晋阳无疑。
此次围猎随行的人那么多,怎么偏偏会是他?真是冤孽!
秦菁心里嫌恶,此时却容不得她多想,苏晋阳已经策马奔至眼前。
“长公主,您无恙吧?”他问,声音里带着淡漠的疏离,很显然,是对秦菁给他带来的麻烦觉得很不满,却又碍于对方的身份不能公然苛责罢了。
这个男子一贯都性情高傲,其实只要有心,便会很容易从他的眼底读懂他心里真实的喜恶,只可惜当初的自己太过愚昧,连这么简单的察言观色都不懂。
秦菁心里嫌恶,却没有心情在这个时候跟他翻旧账,只是神色焦虑的抬手指向林子更深处疯狂奔走的金线儿道,“那匹马不知道怎么突然发了狂,皇姐快撑不住了,你有没有办法让它停下来。”
苏晋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在方才两人彼此照面寒暄的一瞬间,不知怎的,金线儿突然已经掉头向着这边冲了过来。
失控之下它的速度极快,眼见着便要和秦菁的马撞倒一处。
“皇妹,小心啊!”马背上秦薇惊恐的大声叫喊,可此时秦菁想要驭马避开已然是来不及了。
秦菁眉头一皱,当机立断的刚准备跳马保命,便觉得左臂被人用力一握,下一刻已经被苏晋阳拉下马背。
因为形势危急,苏晋阳这一下用了极大的力气,他本来是想把秦菁拉上自己的马背,可是大力之下秦菁的身子飞过来狠狠的撞在了他的肩膀上,他一时把持不住身形,情急之下只能伸出双臂把她的身子揽在怀里,就着那股撞击力倒下马背。
山林里地势不平,两人落在地上又顺着地势滚了两圈,秦菁的脑子被摔得有些混沌,最后只听到苏晋阳的一声闷哼,他的后背撞到了一处树干上才把这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止住。
而彼时,金线儿已经势如破竹从两人身边飞奔过去,秦菁的马受了惊吓早就无影无踪。
因为自己一直用尽全力护着秦菁,苏晋阳倒是没有多此一举的追问她的情况,只是翻身拉着她站起来便不再管她,径自跃上马背之后才回头对她道,“你自己当心,我去把大公主接下来。”
说罢,便是打马向着远处的秦薇方向奔去。
方才从马背上坠落下来的时候虽然有苏晋阳全力护着,但秦菁的左臂还是撞了一下,因为之前有旧伤初愈,她便试着活动了一下胳膊,确定无碍,赶紧的往前追出去两步去看苏晋阳那边的状况。
苏晋阳本来也是试图追上金线儿,但后来发现它奔跑的路线完全没有规则,不得已只能放弃了这个念头,观察之后选了一处它时常会经过的空地守株待兔。
从性格上讲苏晋阳其实是个非常稳妥且谨慎的人,他并不着急,只是蓄势待发的寻找时机,终于在金线儿第三次经过他面前的时候猛地伸出手去,只可惜动作慢了片刻,只撕下了秦薇的一小片袖口,如此又试了两次,都是差了一点。
马背上秦薇的身子已经开始如痉挛般轻轻的颤抖起来,秦菁知道她已经支撑到极限。
她咬咬牙,不经意的略一垂眸,却看到脚边卧着一把长弓和几支散落的羽箭,是之前从苏晋阳的马背上打落下来的。
她知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制服金线儿,否而再过一时三刻,保不准秦薇就会力气耗尽被甩下来,那马匹奔跑的速度又是那样快,真被它甩下来那后果不堪设想。
秦菁心里飞快的计较着,然则只是在电石火光间已经做下了决定。
她弯身捡起地上的弓箭,搭箭在弦,努力的平息下自己的心跳,把剑尖对准了奔跑中的金线儿。
苏晋阳无意中看见她的动作,但见她拉弓的姿势十分精准,心下生疑,眉头不由皱得更紧,但是他也马上明白了这个女子的意图,更是心惊不已。
虽然他知道此时想要救下秦薇的唯一办法便是制服金线儿,可万一秦菁这一箭射偏惹怒了那马儿,只怕秦薇会死的更快。
这——实在是太冒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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