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永定三年的暮春了,如今天下局势,着实有些诡异。
只是再为诡异,山中岁月悠然浑噩,赫连澈过得依旧是安静无波。
这一次,花雨楼走之后,赫连澈总是痴痴地凝望着东南的方向,思索着花雨楼口中那个爱她至深的男子。
他和她之间,到底有怎样的约定?
她想她体内的毒,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花雨楼这一次走的时候脸色跟平时不一样,这一点儿,赫连澈注意到了。
她只是失去了记忆,她的脑力还在。
赫连澈再一次垂目,她下了决心要走。按照花雨楼的意思,还要再观察三个月,等着最后一道药引,可是,她真的等不及了。
“赫连澈。”一个冷冽的声线,包含着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一身飘逸玄衣的女子出现了:“听花雨楼说,你身上的毒基本好了,只等最后一味引子。若是今晚不发病的话,明日我便可以带你离开这里了。”
说话的是凤竹。赫连澈木然转头,朝她询问:“这一次怎么是你自己,花雨楼怎么没有来?”
“他已经不是从前的花雨楼了,他最经很忙。”凤竹冷冷清清地说着,很是安静出尘:“好在这一次你应该没有太大问题,我一个人就可以照顾得了了。”
“那么便谢谢你。”赫连澈笑得发自内心,这个女子,不管怎么说也像花雨楼那般守了她一年多了:“刚好我也在这里呆烦了,正准备出谷呢。”
凤竹如青山远水般的眉眼此刻正含着讶异:“出去?你一个人出去么?我记得一开始我们便提醒过你,这‘鬼寻’山谷不是说出就能出的去的。”
“那是对于普通人来说。”赫连澈顽皮一笑,朝凤竹眨了个眼:“这三个月里趁着闲暇时间,我已经把这里摸清楚了,现在的阿澈,完全可以一个人走出去了。”
凤竹眉眼中含着微微的惊讶,身子竟是一怔:幸好她今天来了,不然,让赫连澈一个人走了!
“不愧是赫连澈。”凤竹愣了片刻,只吐出这样一句。自从一年多以前将赫连澈带到这里,跟花雨楼一起努力治疗她,凤竹也对这个坚韧聪慧的女子刮目相看了。
凤竹不再觉得赫连澈配不上陆寒夜,虽然赫连澈配不配得上对于凤竹来说,都是一个结果。陆寒夜现在再不会正眼看她一眼。
还没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吧,凤竹冷笑。
这一晚,凤竹守着赫连澈,帮着她抵御解毒过程中所受到的药物反噬。在凤竹看来,赫连澈这个女子,真的是坚韧坚强,那般蚀骨钻心的痛楚,她都承受了、忍耐了红楼之重生缘。
凤竹这般骄傲冰清的人,并不愿意做那些背后伤人的事,只是这一次,她必须将赫连澈带走了。
次日清晨,赫连澈虽然依旧是面色惨白,但终究还是坚强地醒来。一向高傲的凤竹也忍不住轻轻地询问:“可还撑得住?平时受到药物反噬,总要依靠花雨楼那碧蛇银针的麻醉的。”
赫连澈点点头,挤出一丝笑容:“受得住。你说得对,我的毒素已经快要清除干净了。”
凤竹唇畔微微扬起一丝不忍,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你说我撑过这一晚,便可以出谷。”赫连澈还没有忘。
凤竹颔首,眉头锁着烟雾一般的愁绪,似乎在思索她是不是该这么做。
但是花雨楼对赫连澈的作用已经是用到穷尽了,留着赫连澈在这个谷里托着也不是办法。
那么便带赫连澈去找韩冥吧,那里有赫连澈需要的最后一味药引。而这,怕是花雨楼做不到的。
“你是不是带我去南辰?”赫连澈在跟着凤竹出谷的时候,心里很是不解。因为她看不懂凤竹的表情,那种又是不安又是不甘,却又义无返顾的样子。
走在前面的凤竹一顿,她纤秀的身子隐在宽大的玄色衣袍里,衬得她愈发纤尘不染。赫连澈在后面怔怔地望着她,顿住了脚步。
“你不愿意带我去南辰么?花雨楼说过,等我的男子在那里。”赫连澈执意。前尘往事她全忘记,现在的她只有一个信念,那便是去南辰,找到那个爱她至深的男子。
凤竹纤细的身影散发着无边的寂寞,她终于开了口:“对。是要去找那个一直等着你的男人。但是他现在已经不在南辰了,天下动荡,群雄逐鹿,他此刻正在北辰。”
“我不管他在哪里,我一定要找到他,看看我以前所爱的人是什么样子。”赫连澈坚持,却也听了凤竹的话:“那么便去北辰找他。”
凤竹看向远处的目光有些涣散,赫连澈,她永远都是这般执着。如果不是陆寒夜,凤竹想,她或许真的愿意跟赫连澈交个朋友,就像曾经她的妹妹轩辕紫霄那般。
凤竹带着赫连澈出了西楚鬼寻绝地,到了中原,接着便一路北上。如今两名女子如今都是天下罕见的高手,而赫连澈的轻功则更是少有匹敌者。
即便是这一年多里陆寒夜没有死心,一直都在寻找她,那么除非陆寒夜本人亲自出动,或者是速影一路尾随,才有追踪到赫连澈踪迹的可能。
只是天下之大,速影又在何处做着任务,陆寒夜,又在哪里孤身望月。
只是如今的赫连澈,再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会有那样执着的一份等待了。
三月底的时候,两个人到达了北辰丹凤城。对于凤竹来说,这里曾经是故乡;对于赫连澈,这里也算是故地重游了,只是。这里的一切都不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