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矮的墙垣周围,正有那高高低低的花木旖旎出一派别致的风景。赫连澈都一一不见,只是直直地走往金银花花圃前面去。
“啊?”赫连澈惊讶地揉揉眼睛,以为自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看花眼了:墙垣下那一片苗圃里,分明有几根纤纤弱弱的小苗苗探出了头!
“呀!是那发芽发得早的小花苗!”赫连澈拍着手掌欢呼,就仿佛是看到自己孩子出世了一般——她开心极了!
想来莫盈还不知道呢!不行!赫连澈忍不住了!她必须要去告诉莫盈这个好消息,拉她一起过来看!
心里这样想着,赫连澈也就蹦蹦跳跳地要往莫盈住着的“绕香”走去了。
而此时的“绕香”园子里正静悄悄的,莫盈的屋子也紧紧地闭着房门。
温暖安静的午后,偶尔会有下人路过绕香居,还以为侧妃正在午睡。
然而里面的莫盈,正满脸祈求地看着屋子角落的暗处,那里正有一抹黑衣身影。
“大小姐。这是任务。你没有抗拒的权力。”那个声音低哑着,很有一种压迫力。
莫盈兀地瞪大了眼睛,不甘心地低语:“我不是已经证明了陆寒夜不是断袖么?我的任务明明已经完成了啊!你们为何还要这般强迫于我?!”
“因为,你若是不能接着完成交给你的任务,莫侍郎他就会受到威胁。”黑衣男人暗哑的声线,给人一种难以反抗的绝望。
莫盈原本略略带了祈求的脸色,忽然变得激动起来,她死死地盯着黑衣男子,想哭却哭不出来的样子:“他受到威胁?自从他把我当做一颗棋子给送出去,他受到威胁又与我何干?我已经被逼着做了我不愿意做的事了,我已经伤害了他了,我不想再这么被你们控制下去!”
黑衣男子眉头明显皱了起来,他也盯着莫盈:“他?他是谁?你已经伤害了谁?哈!大小姐,你指的不会是陆寒夜吧?”
莫盈紧咬着唇畔,愤怒不语。
黑衣男子继续沉声说着:“大小姐,你不要忘了,你原本就是莫侍郎救回来的女儿!若不是你六岁那年乞讨街头时,被莫侍郎看到带回了莫府,你能有以后的锦衣玉食么?而陆寒夜,他是侍郎的政敌!侍郎帮太子对着跟陆寒夜干了这么多年,你以为陆寒夜得势的话会放过侍郎么?”
莫盈紧紧地闭着眼,咬着牙,脸上的表情忽明忽暗。最后,总算是稍稍压抑了内心的情绪,莫盈几乎是咬出几个字:“说吧,还需要我做到哪一步,才算完!”
“以后的事儿谁也说不准。至于现在,就是让你在明早之前盘查出陆寒夜这些天里有没有什么动作或计划。”黑衣人的话语,一点儿也没有日后会放莫盈自由的意思。
莫盈脸上写满了痛苦的愤怒。
……
赫连澈终于开开心心地到了绕香居。
“莫姐姐,莫姐姐!你快跟我出来看!金银花发芽了!金银花长出小苗苗了!”还没有走进莫盈的屋子,赫连澈就开始咋咋呼呼地喊叫了。
温朗的阳光从房檐间隙里透过,莫盈沉沉地推开了屋门,眼神有些呆滞。跟赫连澈奔跑得有些微微泛红的面颊相比,莫盈的面色也有着明显的苍白。
“呀!莫姐姐!可是我打扰到你休息了?”赫连澈终于意识到现在是大家午睡的时刻。她只是看到了金银花发芽,太急于告诉莫盈这个消息了,以至于忽略了这点儿。
莫盈终于聚拢了视线,深深地凝向赫连澈。被花木筛过的缕缕阳光下,正在呼吸起伏的赫连澈,像是一个干净可爱的精灵。
对。是干净、可爱的精灵。
至少,她不像自己这般拧巴:自己深爱着那个男人,却不得不一次次地去伤害他!
刻意地,去伤害他!
莫盈心思纷乱地凝视了赫连澈许久,终于在心中无奈地一声长叹。脸上,也淡淡地抽动了一下:“好。我们去看花苗。”
只是,在金银花墙垣前面顿住脚的时候,看着金银花羸弱却坚强的小苗苗的时候,莫盈只觉得满腔都是一种酸楚:花儿还可以汲取雨露欣欣成长,开出并蒂,而她依旧逃脱不出棋子的命运!
在鼓起所有勇气做了违心的事情之后,却依旧是别人争权夺势的牺牲品!
其实,人活一世,莫盈并不是那不知足的女子。莫输德当年收留她,养育她,她的确该对他感恩戴德一辈子。
同时,作为一名细作,莫盈不比任何人逊色!坚韧、细心、冷漠、胆色……在莫输德当年的府上,她每一样都不属于任何人。
只是——上天非要安排她的对手是陆寒夜!
哪怕是随便换了任何一个人,她都可以坦然处之、冷漠待之。但是,陆寒夜,她不能啊!
在他面前,她怎么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放任。又或者说,她从没有想过要去控制她那种对陆寒夜的情感!
从见到他第一眼的那一刻起,她便甘心陨落在他的光影里……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抗拒啊!
这时候,有缠绕的风吹过,莫盈眼中浸出了冰凉的湿润。
赫连澈一直笑眯眯地看着花圃里的小苗苗,无意中一转头,却发现莫盈眼角晶莹的样子,兀地被吓了一跳。
“莫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哭了?”赫连澈惊讶着,又忙着浑身上下地翻手绢儿。
莫盈看着赫连澈关切的样子,忽然间也就破涕轻笑:“不要找了,我自己带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