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不得再有思索,眼看风声愈来愈紧,依依只好一咬牙,豁出去了。
清早,天晴,无风。
接下来的日子注定不好熬。
首先,她的别院中的所有制作人皮面具的材料工具和用过的人皮面具全都被烧毁,然后男装也还了回去。
现在,看着铜镜中披发带簪的自己,手不知不觉的抚到脸上,这张脸,险些就被自己忘记了。
当依依告知唐棠公主自己一直带着人皮面具的时候,并没有受到意料之中的责怪,而是唐棠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眸倒映出自己的面容,耸耸肩,“我知道。”
“你知道?”依依疑惑。
“嗯,前些天你不在的时候我去你的屋子里拿发饰,就看见了好多泥一样的东西,还有人脸的模具。”
依依抽了抽嘴角,“你怎么能随便进我的屋子…”
“你说你这里有好看的发饰,我就过来瞧瞧啊。”
“那…你不生气我骗你么?”依依问的小心翼翼。
“当时我的确很生气,我唯一的朋友竟然骗我,可是我一想,你应该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吧,就没再说什么”,唐棠淡淡道。
依依对上那一双淡然的眸子,心里的某个地方被狠狠的打击了一下,她突然觉得,唐棠这个公主真好,给自己温暖,给自己家,给自己衣食,而自己却给了她接二连三的欺骗。她眼前朦胧一片,一眨,滑落的泪珠可是吓坏了唐棠。
“你你你哭什么,我又没有要怪你的意思。”
依依抽着鼻子慢慢用双手揭下了那张面具。
唐棠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漆黑的瞳孔中柔和进依依熟悉而陌生的脸庞。
“唐棠,我不骗你了,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讲给你听。”
“公主,梳妆完毕”,给依依梳妆的女子退出门外,轻声禀报一声,然后退下。
门被打开,唐棠迈步走进,着实一惊。
她算不上国色天香,更谈不上风情万种,只是那一身淡雅略显慵懒的气质,浅浅的笑容,给人一种飘逸出尘的清纯,与不容忽视的高贵。
依依似一朵白莲,亭亭玉立于唐棠眼前,漆黑如墨的长发倾泻而下,映衬着一身淡雅的白纱衣格外妩媚娇柔。
依依笑意愈深,迈了一步,衣摆上的白莲竟变得栩栩如生,好似在风中舞动。
此时无声胜有声。
良久之后。
“天呐,依依,你原来可以这么美”,唐棠瞪着眼珠子感叹道。
依依笑笑,“因为长得还可以。”
“是啊,你以前的那张面具实在平平”,唐棠瘪瘪嘴。
“季风傲只教了我一种做法”,依依无奈耸肩。
“你穿这身衣服出去,一定会迷倒万千少男,啧啧”,唐棠抱臂审视着。
依依抚额,“好了好了,你快说我们该怎么办?”
“先看看情况吧,既然你说有人追杀你们,那最好不要轻易露脸,鸽子我已经放出去了,不知道季风傲能不能收到”,唐棠叹口气,又笑了笑,“没想到我叫季风傲也能叫的那么顺口。”
依依笑,“缘分来临时,你要抓好哦。”
唐棠顶了她一下,“去,那种人我才不要。”
“为什么?我觉得蒋清羽跟他很像啊。”
“嗯,性格随和,是很好,但他在我心里,永远是不一样的,闪闪发光的”,唐棠说着,眯起了眼。
“可是他现在不是在躲着你么?”
“一躲就躲了几个月,这家伙活得不耐烦了啊,我准备去找艾殇问个清楚”,唐棠显得义愤填膺。
“怎么不去找昊王?”
“他那个冰碴子,谁碰他谁被扎”,唐棠瞥了她一眼,“我先回去了,晚上再过来,你别再到处乱溜达了。”
依依答应了一声,看着她直挺挺的背影消失在郁郁葱葱的树木间。
突然想起那个陌生人说不让自己靠近昊王,难道也是怕自己被冰渣刺到么?依依自娱自乐似的笑了笑,扭身进了里屋,拿着铜镜,出神的看着。
那天,是谁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大红嫁衣,遮了半边天。
那天,又是谁温柔的说,缘定三生,白首不离。
每次想起这些模糊的记忆,都会心如刀绞。
季风傲告诉依依,这是那名女子前世的记忆。
鸽子一直到深夜都没有飞回来。
意料之中,失败了。
依依倚在窗边,无精打采的望着四方楼阁,以及头顶那片漫漫无边的星辰。
悄无声息中,一人踏着星辰而来。
待那人走近,依依才如梦初醒。
四目相对。
花枝摇曳,晚风轻拂,星辰璀璨。
依依认为那个最美最重要的夜晚,他的容貌角度刚刚好,仿佛天神降临一般,英姿潇洒。
“呃,姑娘,请问纳兰依公子可在屋子里?”那人微微尴尬。
依依心底轻笑,正要开口回答,却看到远处飞鸟惊窜,伴随着一声呐喊,“依依,依依,大事不好!”
依依疑惑望去,却见那人一怔,清秀的面容写满了难以置信,好半天才压下惊,“你…你是纳兰依?”
依依正想点头,却无奈唐棠已扑至身前,“依依!大事…咦…六哥,你怎么在这儿?”
唐泱叹口气,看向依依,“欺君犯上,乃是死罪。”
唐棠赶紧摆手,“没有没有,六哥你听我慢慢给你说,这件事啊,他不能只怪依依一个人。”唐棠说着,拽着唐泱的广袖就拉进了屋。
“你…你说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