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奴端上一杯茶,看着坐在殿中一直神游虚空的戈崖,她知道,太子一定是在想王妃了,心里不由一痛,他的眼里,永远只有王妃,怎么会看的到她这个小宫女?可王妃如今都已死了,太子殿下再想,又能怎样?
“殿下,喝口茶吧,您望着这大殿都许久了。”
戈崖接下茶,抿了口,有淡淡的药香味,惠儿在华岩那里喝过一回,便就喜欢了,于是让华岩也给配了这一味茶,自己也偷偷的尝过,当时没怎么在意,可此时喝这茶的时候,却是感触颇多。
“王妃娘娘在的时候,就爱喝这个药茶,每天这个时候都要喝,奴婢们沏好茶送到娘娘手中时,茶温正好,不凉不烫,日子久了,每日都晓得这个时候该奉茶了,娘娘虽走了,可奴婢们却习惯了每天这时将茶煮好送过来,可惜……娘娘却不在了……”月奴说着,声音也越来越低,说道最后,哽咽起来,落下几滴泪,虽然她因为太子殿下而不喜王妃,可有时她又觉得惠儿悲凉,面上是尊贵的王妃,却从不见她真心的开心过。
戈崖舀在手里的茶杯顿了一下,叹了口气,又放下,“还记得之前看你们在殿内跳舞,再跳一遍给本殿看,行不?”
月奴应声退下,不久之后,召来之前一起跳舞的宫女,都身穿着当日月氏王笀诞献舞时的舞衣,翩翩行来,七彩流袖长裙,衣袂飘飘,舞还是那日的舞,跳舞的人也还是那日的人,只是如今看来,却是悲从中生,戈崖眉目黯然,低头似有喃语,殿中跳舞的宫女似也想起当初那般无忧的日子,舞动的身子停在那里,均默默地低着头,小声抽泣。
细想起来,王妃虽待她们并不亲近,可却从未责骂过她们,跳舞的时候,同她们一样穿着简单的宫女服,其实,王妃一直都不摆王妃的架势,待人亲和。之前宫里传出王妃是桃花妖所变幻,她们也被吓的躲着王妃,怕自己也被王妃给吸了气息,陛下下旨将王妃处于火刑,想着都觉着残忍。如今,王妃死了,却觉得伤心,总觉得王妃不会是桃花妖。
人,是不是都这样?心里的坏人死去后,才觉得其实那人不坏,才觉得她可怜?
听着宫女们的抽泣声,戈崖更是厌烦,挥手让她们退下,命人关了殿门。手里用力捏着惠儿留下的那封信,绢白的纸,被捏的褶皱。
“惠儿,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把你找回来的!终其一生,倾其所有!”戈崖如立誓一般,心里坚定不移的信念,必定要找回惠儿。他左手撑于书桌之上,指骨分明,望着窗棂外的静夜皎月。
窗外寒风习习,冰雪已消融,几枝光秃的枝干在风里轻轻摇摆,偶滴落几滴冰冷的水滴,溅在屋檐下的沟沿里,激起沟中流水四处溅开。
青阳怀里揣着那柄寒铁青玄剑坐在檐瓦之上,望着空中明月,清风朗朗,拂在他黝黑俊朗不言苟笑的脸上。又将怀里的信舀出来看了一遍,手中抖瑟,去留两相难,这是皇上给他发的第十封书信了,这半年以来,他一直守在月氏王宫周围,每日看惠儿辰时诵书,酉时倚窗看落日。
“青阳大人,如今公主已逃出月氏王宫,不如我们立刻带着公主回天朝。”随行的侍卫落在屋顶,他们已在此停滞半年,皇上的密诏接二连三的发来好几封,若再不回宫,必惹怒圣颜。
青阳飞身下了屋顶,侍卫也跟着下来,青阳将信再次塞进衣襟里,对立于面前的侍卫说道,“此时还不能带着公主回天朝,月氏太子和月氏王的人正盯着这一路,若回天朝,必定会让他们知道。”持着剑走了几步,准备回屋子里去,似又想到什么,转身又问道,“袁创,可查到那女子的身份底细?”
袁创拱了拱手,脸色并无大异,“那女子其实是和那伙盗匪是一伙的,装成被盗匪欺负,以此骗取好心相救的人的钱财,名字唤作陌芊。”
“嗯,你派人注意些他们的动向,看他们武功和面相都不像是大坏之人,可却又对我下了杀手,身后定有人利用他们的贪婪之心,一定要揪出这个人来!”扯动一下手臂,胸口的伤仍是有些隐隐发疼,那匕首虽是向他心口之处刺去的,好在那女人不是大坏之人,也没做过杀人之事,手中抖瑟,才刺歪了几分,且女人的力气毕竟小,也是胆小怕事的,见伤了人,哪还敢往深处刺,早丢了刀子跑了。
幸好得遇西漠邪医相救,不然,可就流血而尽,生死难料。也是在那一日,那么近的看见了惠儿,她的脸上又有了纯真的笑容,可是,他却不能让惠儿看见,只好拖着伤便告辞离去。
见青阳嘴角扯动几分,知道他是扯到伤口,又疼起来了,这伤已有几月,却总不见好,虽未刺中心脉,可毕竟是伤了心脉,最近又劳于奔波,总扯动伤口裂开。
“大人,还是多留些人保护你吧,你身上的伤未全好,恐再有人来算计,到时你一人也难以周旋。”
青阳沉默,袁创所言不假,若是平日自当不会怕了别人算计,可如今身上有伤,再好的功夫也使不出几分,最近又频有人生人接近,恐其中有诈,还是留几人在身边多做防备的好。
“你带两人去跟踪那群盗匪,派十人去保护公主,留下的五人便先留在我身边。”青阳吩咐几句,“万事以公主的安全为首任,若月氏太子或月氏王的人寻到公主的踪迹,有必要时,灭了他们的口,既月氏国上下皆知王妃被处火刑而死,决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