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延意看了眼殿下神色颓败的众人,纵然见他们此刻这副嘴脸,觉得胸中一口恶气顿出,但此时却并没有太多的喜悦,只觉得忽然就疲惫得再懒于说一句话,哪怕是炫耀下适才的胜利,好好奚落这些人几句也没什么兴致。尤其是她又看魏不争这会儿已经是脸色惨白,额上渗出细细的汗珠,连眸光都有些涣散,便更无心纠缠。当下她便也只是淡然说了句,“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各位大人恐也是因忧心社稷才出此下策,皇上与本宫也不会计较卿家们今日所为,既然事情已经有了定论,就散朝各自回府吧,今日的事只当是没有发生过。”
说完她回头低声嘱咐了句惠娥,让她赶紧让人准备轿辇,把将军送回殿里,自己则是带了萧续邦往后殿走去。
惠娥搀了魏不争出殿,那些位王爷大臣却都还是傻了般各自矗立,仿似一时间还是缓不过神来,萧延意顾不上他们,只想着赶紧让太医去给魏不争看看,千万别再让他的身子有什么不好。
她和萧续邦才转进影壁,萧续邦忽然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道:“皇姐,现在能掉眼泪了么?手指好疼?”
萧延意低头看着萧续邦含泪的小脸,一时间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却也还是蹲□,拉起他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吹着,嗔道:“哪就这么娇气了,男孩子家这点伤又算个什么?刚才是谁说的,多扎几下也无妨?”
萧续邦委委屈屈地看着自己手指上的两个小红点,哽咽道:“我也不知道针扎一下也会疼么……我刚才都听皇姐的话忍住了,但是真的很疼……”
萧延意又是软语哄了几句,说好着今日的茶点萧续邦可以随便捡着喜欢的吃个够,小家伙才终于露出了笑脸,不再撒娇。
耽搁了会儿时候,萧延意站起来再又要走,却忽然听到殿内还有人声不散,显然是那些臣子们还没走,正在议论着之前的事。
她心里一时间也有些好奇,今日之事实在是有些蹊跷,依着这些皇叔、大臣们今日之势,显是应有十成的把握才会如此逼她就范,可为何最后却是这么个结果?当时只顾着对结果大松了一口气,如今这会儿也难免好奇这中间到底出了怎样的纰漏,而他们又准备如何应对?
这么一想,萧延意伸手对萧续邦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悄悄走回最靠近大殿的影壁边上,凝神仔细倾听殿内的动静。
“李景吾,你给本王说个明白,你这是耍着爷们玩,是么?”睿王的声音气急败坏道。
李景吾的声音有些罕见的迷乱,“睿王爷,老臣这会儿也是糊里糊涂的呀。可老臣愿用颈上人头起誓,断不欺骗王爷。
宏景四十七年,是老臣家人亲见,魏不争的亲随从将军府里抱了个婴孩儿进的宫,当日魏不争宣布淑妃娘娘诞子,转日便传满朝文武进殿,拥立了今上。那时大伙的神都是慌的,谁也顾不得多想,等觉出不妥时,魏不争已是大权独揽,老臣因家人所见而质疑此事,倒成了别有用心。
而后来将军未婚妻子殒命,也说是那夜的事,将军府当日里有稳婆出入也是有人亲见的,此事廖尚书知情,种种迹象……不过是没有能拿出手的证据罢了,廖大人可为老臣作证,臣的话句句属实。”
廖尚书也是一脸惊魂未定地点头道:“没错,拙荆贴身侍女的娘家嫂子那日里难产,正赶上城里正是乱成一团,一个稳婆也找不到,好容易找到一个,那人神色匆匆,说有要事在身,她家里人求了半天,稳婆也不去,那人就跟着那稳婆,原是想等着她接生完这个,没准还赶得上回家去救她家那个,结果一跟就跟到了将军府,亲见她进了府门。
可是那时节满城都是乱了套,谁还顾得上这事,等后来许久,拙荆提起来,老臣才觉得此事古怪,再让人去找那稳婆,却早是人影全无。”
宣王面色灰白地咬牙道:“好了,那些事之前就听你们说过,李景吾,那我再问你,那白鹤年是你买通的,还是逼供的?这等没坐实的事,你怎敢便拉爷们一起下水?”
“宣王爷,老臣冤枉啊,这白鹤年真只是老臣无意中找到的,既没有买通,更说不上逼供,最初当真只是为了当年宫中药材失窃的事问了他一句,哪知他就说了后来那些。在此之前,老臣一直以为,淑妃娘娘是当真有孕,但是肯定胎死腹中。上次为此暗示殿下时,还特别让拙荆进宫,假意不小心说漏嘴,说娘娘那时身孕才七月,不该诞子。若不是白鹤年这样说,打死老臣,老臣也想不到淑妃娘娘当年会是假孕啊。”
宣王皱眉紧盯着李景吾,似是想从他神情里看出他所言的真假,那李景吾又惊又急,忍不住就又说道:“王爷,您说会不会那水,还是针有什么蹊跷?被魏不争派人动了手脚?”
宣王想了下,摆摆手,“依本王看不会,一来,这滴血认亲一事,是咱们今日临时发难,无论是公主还是魏不争,不太可能及早就有准备。而且,那取东西的小内监和宫女中,也有咱们当初安在宫里的人,公主派去的那人只是盯着,也未假手,如何能做什么手脚?”
“那……此事,怎么解释?”睿王急道:“难道说,那小东西还真是先帝的儿子?李景吾所言不虚的话,那当初将军府的婴孩儿进了宫,又去了哪?当时宫中一场大戮才清,魏不争弄个孩子进去干什么?而且进去了也不曾出,算怎么个回事?况且,那白鹤年既没被买通,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