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不争与萧延意并肩而行,随侍的惠娥与小重早就识相地落开了一段距离,其余持着宫灯的宫人,便是站到了更远处,此时天色已经全然暗了下来,一弯残月挂在空中,便只有星点昏暗的光笼着二人。可是夜色中,魏不争的一双黑眸,此时却是分外的明亮,带着一种沉静而洞悉的光芒,牢牢摄住萧延意,让她一时间几乎觉得有些无所遁形。
萧延意紧张地别开头,讪笑了下,局促地答道:“有何隐情难不是他吐谷的事么?当年我被人劫持出京,并不在皇城,这中间的事,我又如何得知?”
“是么?”魏不争双唇间轻轻漫出二字,似只是随口一问,并甚无不相信的意思。可萧延意却还是觉得心头一紧,禁不住有些做贼心虚地回道:“伯钺为何觉得我会知道?”
“阿玦少时在京中进学,听闻期间常随呼延烈进宫面圣,我便想,芫芫或许与他也颇有几分交情,既然是想起以前的事,没准能知道些这其中的端倪。”
“我……我跟他也不过是数面之缘……谈不上交情……”
魏不争听了,也只是叹了声,并未再接话,只伸出手,默默地牵住了萧延意的手。
魏不争的手宽厚而温暖,萧延意的小手被牢牢握住,虽然心中百味陈杂,酸楚难当,这一刻,却忽然觉得温暖而安心,即便这份温暖虽然不足以抚平她所有的伤感与纠结,但好像能被一直这双手握着,纵是再有什么沟坎,一时难过,却终不足惧了一般。
她偏过头看着魏不争,昏暗中,后者的表情虽看不端详,但眸中深思的神色里,似是隐着层深深的忧虑。
她心中一忧,忍不住便开口解释道:“伯钺,我虽与阿玦并无交情,但是此事我觉倒也不难理解。阿玦既是少时便长在中原,自然对大宏多有几分感情,而且他定然也知道父皇待呼延烈不薄,所以不齿这种偷袭的行为,当日里会为你打开城门,倒也不是不能解释,我想……他是个善良的好人。”
“是。”魏不争踯躅了下说道:“虽然我大宏与吐谷不共戴天,但,阿玦,我却始终无法把他当做是仇人。”
“我也不能……”萧延意下意识地喃喃道,忽觉魏不争握着她的手好似一下子紧了几分,她有些吃痛,却不愿抽出,心中有些翻涌,也有些慌张。
默默走了几步,萧延意忽然下定决心般地说:“伯钺,咱们大婚的日子定在翔儿寿诞之后一月可好?”
魏不争的身子微微一僵,迟疑道:“一月?”
“怎么?你不想么?”萧延意问道。
“一月时间准备婚礼,不会太仓促么?”
“让礼部跟大内紧着些操持,也来得及的。”
魏不争深吸了口气,才缓缓转过身子,双手握住萧延意的肩头,凝视着她说道:“好,听你的。”
二人目光静静对望着,彼此眼中虽有柔情闪动,此刻却并无太多刚刚定下婚期的情人该有的喜悦和激动。片刻无语,魏不争把萧延意轻轻拥进了怀里,月色下,二人相拥而立,彼此间再未说一句话。
翌日,尚悦回到了大宏。
因为萧续邦的寿辰之日正是大宏的国丧之日,所以便把寿诞庆典刻意错开了一日,头一日要为宏景帝行祭拜之礼,其后才是萧续邦的寿诞。
一悲一喜,二者只隔一日,又都不可做得含糊,这让礼部主事的人分寸拿捏间总是迟疑,不敢自己轻易擅做主张,所以临着日子越来越近,便也只好事无巨细地都来请示萧延意。
萧延意心里不耐其烦,却也无法,只好忍着性子与他商讨,那边报说尚悦来了,她也一时抽不开身去见,心里更是着急。
等到好不容易打发走了礼部的人,萧延意才说要去见尚悦,尚悦便已经是迫不及待地来了。这位昔日的公主,今日的王后,虽是举手投足间贵气彰显,但这急躁的性子却是一如当年,才是进殿看到萧延意,便已然忙不迭地兴高采烈道:“芫芫,听说你与伯钺这就要大婚了呢,这次,我可定是要给你们主持了大婚才走。”
萧延意与魏不争之间的事,与宣王他们都已摆在了台面,便在宫中,甚至京里都不算是什么秘密了,可是,同着一干的宫人,尚悦这样高门大嗓地一吆喝,萧延意还是忍不住面上一红,赧然地嗔道:“姑母,怎么一来就说这个。”
尚悦看着心情极好的样子,拉了萧延意的手一起坐下,便乐呵呵道:“我可是都听说了,你让我那宣王哥哥吃了个大瘪呢,还什么滴血认亲,这下好了,若说咱们翔儿不是皇兄血脉,那便连他也不是了。还以为他有多大的本事,闹出多大的事呢,也不过如此嘛。”
“姑母这消息倒是知道的快,才进宫就知道了?”萧延意奇道。
“那是自然,这样大快人心的好事,总有人赶不及地同我说呢,来看你之前,我可是好好地奚落过我那几位皇兄了呢,真是痛快得很啊。”
萧延意眉头一蹙,“姑母这又何必,那日之事我都说了,翻过去不提就好。几位皇叔虽有不恭之意,但初衷却也并非就全是恶意,何苦让长辈们为此难堪?”
尚悦满面不屑道:“你倒还当他们是长辈,他们可当你是侄女?我可听说,这几位爷没少招事,滴血认亲也就罢了,还把那呼延烈的事也翻出来,现在好了,踏实了吧,翔儿的身份也确认了,那呼延烈如今都死了,我看他们还能翻出什么花来。”
听到尚悦提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