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是颓自挣扎的时候,隐约听见唤月压低着声音跟谁说着什么话,这才使了浑身的力,霍然起身,坐了起来,猛地睁开了眼。
唤月这时已经退到了门口,正和门外的一个什么人说着话,萧延意顺了几口大气,才费力地张开口问道:“唤月,有什么事么?”
唤月一扭头,快步进来道:“殿下,尚悦娘娘那边来了人,说有事跟您说,我看您睡着,就让她先告诉我,等您醒了再说,或是晚些再来,她却非要这会儿便说,奴婢正不知道……。”
萧延意听说是尚悦那边来人,心里顿然就是一凉,一下子便什么也顾不得,不等唤月说完,甚至等不及再把那人喊进来,当下鞋也没穿,跳下软榻,赤着脚就往门边奔去,把话才说了一半的唤月惊得一愣,喊声“殿下”弯腰拾了鞋子,就也追了过去。
来的是尚悦贴身的侍女,见到萧延意才要行礼,却被萧延意一把抓住衣襟,急吼吼地问道:“他死了是不是?姑母让你来告诉我,他死了,是不是?”
那宫女被萧延意的举动骇得发愣,半天都说不出话来,直到被萧延意摇晃得几乎要晕了,才是紧张地瞥了眼旁边的唤月,小心翼翼唤道:“殿下……”
唤月见此情景,虽是原本追过来想给萧延意把鞋子穿上,这会儿却是赶紧又退后了几步,那人见唤月退开,才是压了极低的声音在萧延意耳边道:“殿下,阿玦去了,娘娘说她会把阿玦送回家乡好好安葬,让您把这事彻底忘了吧。”
来人说了这话,看着石化般的萧延意甚是不放心,可是尚悦交代说完话便走,不许她多留,她也只好对着里边喊道:“唤月妹妹,扶殿下进去吧,这门口有风呢……”说完就赶紧逃一般地走了。
萧延意便跟傻了一般站在那,一动也不动,唤月战战兢兢地在一边喊她,扶了她要往里边走,却是根本拉不动她,就好像适才那一瞬间,萧延意在那块地上生了根一般。她一下子也着了慌,用力地摇晃了几下萧延意,却还是不见她有反应,抬起脚,就要往外跑去喊人来帮忙,才走出两步,却忽然听到身后一声哀嚎,如同负伤的小兽般的凄厉惨叫惊得她复又站住,拧头,看见萧延意摇摇晃晃似是再也站不稳,一步迈过去,堪堪接住她歪下去的身子。
太医挤了满满一屋子,睐月拉着唤月的衣角,退到了一边,悄声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听说,刚才你们这里有人惨叫了声,当时还吓了我一跳呢,以为是你又招惹了殿下,挨了打呢,那殿下这是又与谁生气,还是怎么地?”
唤月脸孔雪白,浑身有些颤,只绷紧了唇,默默摇头,睐月见了不满道:“你这是怎么了?吓着了?老太医不是说殿下没什么大碍的么?”
唤月吸着气问:“你说爷会问我是怎么回事么?”
“我想自是会问的吧,爷对殿下怎么着你会不知道么?殿下忽然就昏了过去,哪有不问的道理,我怎么就不信你说的,殿下说是要出去,站起来就跌下去的话呢,总是还有什么事,对不对?”
唤月有些惊惧地看着睐月,不语。睐月皱了下眉,便笑了,“得了,那回头你自己跟爷说。”
唤月拉了睐月的衣襟,“睐月,咱们毕竟是进了宫,伺候公主了,这人心里只能有一个主子,你即便现在还是伺候着爷,可到底也还是公主的人。”
睐月皱了下眉头,“日后爷跟公主大婚了,还不都是咱们的主子么?你忽然分得这么清干什么?”
“那也不一样,咱们总是公主的人。”
睐月听了唤月的话,有些疑惑,但转瞬便忽然明白什么似的,怒了,压低了声音吼道:“唤月,你什么意思,你是看爷如今失势了,便不愿跟着爷了是不是?”
“不是……是爷让咱们好好伺候公主的啊……可这宫中的下人,谁还能认两个主子?”
“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瞒着爷?还是殿下有事要瞒着爷?”睐月急道。
唤月踯躅,嗫嚅道:“若是殿下不想跟爷说的话,我便也不能说。”
睐月瞪眼,才要说什么,却听身后魏不争的声音朗朗道:“唤月说的对,爷日后也不为难你们,你们都好好地伺候公主就好,爷想知道的事,爷自己会问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