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冲和辰戈都已经从北陵救了回来,而辰暮却失踪不知了去向,高阳鸾疯了一般满世界寻找他。
本来花白的头发,此刻,已经彻底白了,如霜如雪,像他的心里下了雪,身体冻了霜,连带着他的发丝都是冰冷的。
辰暮,辰暮!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又逃到哪里去了?
没关系,纵使你逃到天涯海角,就算是化作一缕轻烟,我就是上天入地,都会找到你的。
正着急间,忽然一只雪白的飞鸽落在了高阳鸾面前,清洁的羽毛被门外稀里哗啦的大雨淋湿,左右摇着脑袋要甩开身上的水。
见到飞鸽,高阳鸾眼闪着希望的光,急忙取下绑在飞鸽脚上的小竹筒,颤抖的抽出里面的纸条。
“武天候辰暮,昨日已到大相国寺,欲削发为僧!”
三句话,短短二十几个字,字字触目惊心。
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室内突然一阵明亮,又转瞬及时。紧接着,“轰隆..”一声。一通雷声在上口炸开了花。
高阳鸾手里拿着纸条浑身颤抖,下令道:“去大相国寺!”
此时的辰暮散着头发跪在大相国寺庄严的大殿之上,面色憔悴,形容枯槁。门外雨声肆虐,偶尔一道雷从头顶滚过。
他抬头呆呆的看着面前端坐的大佛,镀金的佛身,凝固的表情。无论世间多少动乱伤情,纵使天翻地覆海枯石烂,他依旧慈眉善目,冷眼看着万物众生。
大相国寺的僧侣都已经就位,木鱼声声,犹如乱石滚落。几百僧人嘴里诵着听不懂的摩诃般若波罗密多,大殿上烟雾缭绕,慈悲的大佛仿佛笑着,却笑得有些诡异。
“施主,你可想好了?剃度出家,皈依我佛!施主可还有未了之事?”
辰暮想了一会,摇了摇头“没了!”缓缓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覆盖住眼睑。
刚才一霎那,脑海中全是高阳鸾的影子,他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
嘴角微微一笑,很甜,仿佛回到了一年以前,又回到了苏州城。
自己下了花轿,被人领着拜了堂,洞房里第一眼见到他,他只是个醉醺醺的新郎。
然后,自己为了逃走,夜半跳围墙,钻狗洞,他就站在自己笑着说“守株待兔”
再然后去了洛阳,再然后,他变成了太子,连哄带骗把自己变成了太子妃。
后来,自己一把剑刺进了血阎罗的心脏。两次,明明他被自己伤的那么深,为何还温柔的看着自己?
接着,马车离开洛阳城,自己也离开了南野,离开了那只狐狸。
临别前,狐狸哭着哀求说:说好了不离不弃,你怎么能反悔呢?
那时他不再是高深莫测的狐狸,只是一个委屈的孩子。
再后来,他千里迢迢,只身犯险,来到北陵救自己,身陷囹圄。北陵的天牢内,自己终于知道了自己牵肠挂肚的狐狸竟然就是杀害阑珊寺一百多僧众的罪魁祸首。
一点一滴,泪水滑下,晶莹剔透,宛如珍珠。
“因果循环,有因必有果,这都是他种下的因结出的果,若你非要救他,将来他的果,只有你来替他承担了!”
大师兄的话回荡在耳边。
因果?他的罪恶的因是自己,一切都因自己而起,那么就让自己在这里吃斋念佛,超度那些因为自己死在他手里的亡魂吧!自己愿赔上下半身,为他偿还欠下的债。
主持拿出一把剃刀,沾了清水,将要为辰暮剃度。
突然,一个小沙弥跌跌撞撞的冲进了大殿,因为太急,摔在了地板上,慌张的喊道:“师傅,不好了,门外来了很多官兵,已经将这里团团围住了!”
“啊?”众人大惊。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高阳鸾已经大步冲上了佛殿,门外大雨将他浑身淋湿,带来一阵寒气,更带来一阵戾气。
一队官兵冲进大殿,所有僧人脸色都变了。
他们并不认识高阳鸾,更不知道他就是北陵皇帝。既然能调动这么多官兵并且敢大胆的包围大相国寺,可见,此人地位一定非同小可。
那个人看着跪在佛像前将要剃度出家的人,眼睛里闪动着泪光。
主持大师走上前朝他合掌说道:“这位施主……”
没等他说出什么,高阳鸾一声大呵:“滚..”
众人吓了一跳。主持很不客气的说道:“这里是大相国寺,是佛家圣地,你若胆敢在这里任意妄为,休怪贫僧一封奏折直达天庭,要求皇帝陛下来裁决,到时候你也吃罪不起!”
高阳鸾没理会他的危险,下令说道:“把这些秃驴都给我赶出去!”
“你..”众人气结,黑压压的士兵上前,将满堂的僧人都赶出了佛殿。
僧人被官兵拖出大殿,指着高阳鸾的背影喊:“你如此肆意妄为,敢在佛堂圣地撒野,就是佛祖都不会饶恕你的!多行不义,必将受到天谴!”
侍卫的刀架在脖子上“胆敢出口侮辱圣上,这是大不敬”。一听‘圣上’俩字,众人都吓得缄口不言,站在殿外的空地上淋着大雨。
里面空荡荡的只剩下辰暮和高阳鸾两个人,一道闪电,一片惨白,天空中雷声滚过。
“辰暮!”高阳鸾一步一步走到那个跪在佛像面前的人,俯下身从背后抱住了他,将头埋进了辰暮的脖颈间,吮吸着只属于辰暮的味道。眼泪流进了辰暮的衣襟内。
“辰暮,跟我走好吗?”高阳鸾的声音带着央求。连日的奔波,已经疲惫不堪,既是抱着辰暮,又是靠在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