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儿站在坤宁宫前殿的回廊之上,仰首逗弄着前些日子生辰之际,皇上赐下的波斯所进贡的鹦鹉,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身侧乌苏嬷嬷不时的递上鸟食以供她喂食。未几,芳儿拍拍纤手,将残留在指间的鸟食拍落在地,然后接过清月递上的湿巾擦拭了番,便翩然移步走至一旁已经备好的紫兰木香椅之上。方一坐落便见到茗烟一脸气冲冲的走进坤宁宫,那小嘴翘的老高,都可以挂上好几个酒瓶子了。
茗烟快步走至芳儿跟前,弯身行了个礼节,然后将手中的奉银交到了乌苏嬷嬷的手中,便闷闷不乐的站到一侧,拿起一旁放置着的剪子,修理起花草来了。
芳儿淡笑着摇首,唇边呷了一口清馨的茉莉花茶,道:“茗烟,芳草虽然无情,但好歹是本宫亲自打理,可不要毁了我的心血。”
茗烟闻言,放下手中的剪子,嘟着嘴走到芳儿跟前,“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放下手中的茶杯子,抬首看向她,芳儿谈笑着问道:“说吧,什么事情让你如此不悦?”
茗烟抬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芳儿,又撇了撇嘴巴,仿佛犹豫着该说还是不该说,就这样来回举止了好多次,芳儿也耐着性子等着她回答。几番思量过后,茗烟鼓着胆子说道:“就是刚才去取奉银的时候,奴婢听到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宫女在讽刺娘娘,又怕说出来让娘娘不高兴,所以就闷在了心里。”
芳儿微微一挑眉,甚为不在意道:“她们都说了些什么难听的话?”
茗烟一愣,有些难以启齿,但是在芳儿目光的注视之下,却有一种压迫感,不得不说。“就是说……说娘娘什么后位不保,已经失宠,还有就是什么打入冷宫的话了。”
闻言,芳儿稍微沉默了下。但见乌苏嬷嬷给茗烟一个‘什么话不好说偏说这些让皇后娘娘堵心的话’的眼神之后,便在芳儿身侧,轻声说道:“娘娘不必在意这些没良心的话。皇上的心思怎么样,娘娘还不清楚么?若是娘娘觉得还不顺心,奴婢可以去告诫六宫中人,不得再传出这些不实的流言蜚语。”
芳儿抬手一摇,轻蔑一笑,“何必这么大费周章,若没有这点容忍之量,本宫还怎么当这个皇后娘娘?你说是吗,乌苏嬷嬷?”见乌苏嬷嬷眼露笑意,了然颌首,芳儿又看向茗烟,问道:“知道那些个宫人是属于哪位主子的?”
茗烟细细回想了下,道:“有景仁宫佟妃娘娘的宫女,还有……重华宫安嫔娘娘和永和宫丽景轩的张氏。”
“张氏?”芳儿喃喃道,在这六宫之中,她还从未听闻有个妃子姓张,“她是何人?”
乌苏嬷嬷回答道:“张氏单名一个妙字,本在宣妃娘娘宫里当差,却在皇上驾临永和宫的时候使用了迷情香,耍了手段让皇上临幸于她。”
芳儿“哦”了一声,疑惑道:“可这事为何本宫不知?”
“那几日娘娘您身子不适,是贵妃娘娘怕打扰了您,因此做主将张氏封了答应,住在了丽景轩,赐号一个谬字,荒谬的谬。”
“谬?”芳儿轻笑,“张妙,谬答应,果真是荒谬至极。”东珠可做不来这档子事情,芳儿问道:“这封号赐字怕是宣妃提议的吧?”
乌苏嬷嬷轻笑道:“娘娘聪慧,猜的不错。谬答应做出这类子事情,又是在宣妃娘娘的眼皮底下发生,宣妃娘娘自然饶不了她。住在丽景轩,日后也由得谬答应好受了。”
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聪明反被聪明误。这张妙妄想一夜之间飞上枝头做凤凰,却不知道宣妃是个什么样子的人。芳儿轻鼻冷哼,她虽没深入了解可兰的为人,却也依靠着几次见面,摸了个大概。可兰是草原上长大的姑娘,在她的眼中只有明刀明枪,就连争风吃醋也要明着来,她不屑来暗招,也不愿底下的人出暗招。张妙此举一来是犯了她的忌讳,而来自己宫里的人跟自己争宠,传扬出去岂不是要人笑话了。依照可兰心高气傲的样子,怎会容忍的了一个小小的答应?
罢了,既然这件事东珠姐姐已经发落了,那她也不想再去深究了。思绪重新回到了茗烟的回答只上,胡乱说话的人原来出自景仁宫和重华宫。阮雪真是会利用各种机会来打击她。倒是那个李玉妍……呵呵,还真看不出来。面相温柔和顺的她也会跟阮雪一丘之貉。真是应了一句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芳儿莞尔一笑,轻轻唤了声“乌苏嬷嬷”,待闻得应声之后,方才说道:“重华宫和景仁宫的人怎么说,咱们管不着,但是这丽景轩也胆敢乒到我坤宁宫的头上,这着实不能令本宫忍受。找个时间,你去支会下宣妃,这谬答应就要担得起这个谬字,才无愧圣恩。”
乌苏嬷嬷忍着笑意说道:“奴婢记下了。”
“茗烟。”芳儿朗声唤道,待茗烟抬首应声之后,说道:“宫中多的是流言蜚语,你在宫中的时间比清月长久,怎么还看不透这些虚幻呢。切记,在一切旨意没下达之前,都是当不得真。做本宫的人就要不为外事所动。”
茗烟面露疑色,稍有不解芳儿话中的意思,但仍是颌首。可方才说毕“奴婢知道”,身后便扬起一阵掌声,回首一看恰是淑贵妃娘娘领着白鹫过来了。她微微行礼说道:“奴婢参见淑贵妃娘娘。”
东珠道了一句“起来吧”,然后自径走至芳儿身侧,手脚灵活的小李子早在见到她人影的时候就进殿搬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