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阳楼共三层,沿梯而上,有些空荡苍凉,壁上偶有些残诗断句也已含糊不清大道争锋。游人也寥寥无几。上了第三层,才见得几位书生与那年长的先生在那指手画脚,谈古论今。还有十来位士兵可能闲得无聊也来附庸风雅一下,只是他们却堆坐在一旁,中间有酒有肉,大声喧哗嬉闹,有些不合时宜。
凭栏俯瞰,洞庭湖尽收眼底。水面烟波浩淼,苍苍茫茫。
极目远眺,远山尽衔,大江尽吞,浩浩荡荡,横无际涯。
只是灰暗云层遮住了阳光的普照,阴霾笼罩,重重抑郁添满胸膛。战火的硝烟随风而来,似乎还夹杂着生命的哀号和悲痛的哭泣,让人愁云难散。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赤血龙骑!”孟昶情不禁大声吟诵起范仲淹《岳阳楼记》中的千古名句。
可能是觉得仍难以抒怀,孟昶再一次声调提高吟诵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先生和学生停止了争论,士兵们也停止了饮酒和吵闹,品味着。这句话浅显易懂,能让任何阶层的人回味。
那先生带着学生走过来,对孟昶拱手道:“好个‘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公子的气魄与气节令老朽仰慕,敢问公子名讳。”
孟昶这才想起范仲淹乃北宋人,那篇《岳阳楼记》的出世还得等一百来年。范老爷子,实在对不住了。你放心,他日重修岳阳楼,我一定将这句名言刻在这里,让天下人瞻仰,聊表敬意。
孟昶拱手还礼道:“晚辈唐想,随叔叔做生意路过此地,来一瞻岳阳楼风采。刚偶得此句,能得前辈赞赏,不胜荣幸。”
唐伯护仔细看了看这先生,惊道:“原来是拓跋大学士,失敬失敬。侄儿,这位便是十八学士之首拓跋恒大学士。快快见过。”唐伯护前些年押货至长沙,游玩时朋友曾远远介绍过几位楚中名人,而这拓跋恒本就是鲜卑后裔,长相与汉族有异,故印象深刻。
孟昶连忙道:“久仰先生大名,学生真是班门弄斧。”
拓跋恒叹道:“别提什么大学士,老朽现在只是个荒野闲人罢了。公子抱负如此广大,老朽只能仰望,怎能是班门弄斧。”
王昭远在旁道:“前辈为人正直,愤慨上书劝谏减免赋税,只可惜文昭王不仅不听忠言,还因怒将前辈贬平民,终生不召见。实在可惜。”王昭远就是管理情报工作的,对楚国的大事很是清楚。文昭王就是楚王马希范。
这件事发生没多久,楚境外知道的人并不多。拓跋恒问道:“各位是何方人氏?”
唐伯护答道:“蜀中唐门,运些货物到长沙。”
“没想到老朽的这点朽事竟也传到了巴蜀,惭愧惭愧。”拓跋恒摇头而叹。
“此言差矣。”孟昶也是此时才知道这事,跟着恭维道,“先生的大名如雷贯耳,仗义直言,不畏**,此等壮士之举,可称为‘烈’。”
“原来是拓跋大学士,我等乃静江军中兵卒,参见大学士。”那些士兵听得他的名字,连忙来拜见。不多不少,正好十位。
“免了吧。”拓跋恒摆手道。
其中一人道:“大学士为民请愿,实在让我等粗人佩服。在下周行逢,这些都是我的弟兄。若以后用得着我们的,大学士尽管吩咐。”
“静江军怎会到了岳州?”拓跋恒疑惑地问道。静江军是楚国最精锐的部队,也是楚王马希范的嫡系。
周行逢回答道:“大王准备与荆南交战,我等只是先头,后续部队正在向此汇集。”
拓跋恒又一次摇头,“足寒伤心,民怨伤国。百姓本就对苛捐杂税怨声载道,国家重病缠身。如今却要以病弱之躯挑起战事,于民于国皆不利。各位告辞,老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马王辛苦创下的基业毁于一旦,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再次劝谏。”老人家行动倒很利索,一说完便带着学生离开了岳阳楼,赶往长沙。
“在下蜀中唐想,好奇地问下,各位聚在此处不知为何?”孟昶问周行逢等人。
“在下王逵。”“在下潘叔嗣。”“在下张文表。”几位兵卒纷纷报上名号。
这十人中周行逢的交际能力最好,又是他答道:“我十人同在军中,意气相投,有意结义。我等虽大字不识,却也知道岳阳楼的名气,呵呵,便借机来此结义,沾些灵气。”
孟昶笑道:“原来是结义。你们是十人,这是岳阳楼,不如你们就叫‘岳阳十兄弟’吧。”
十人听后大喜,周行逢感谢道:“公子刚才那句很有味道,如今随口就帮我们起了名号,我十人遇到公子真是三生有幸。”这十人中也就周行逢略识几个字,有些谋略,其余九人全是标准的武夫。
“哈哈,三生有幸谈不上。我见各位威武雄壮,器宇轩昂,都是成大事之人。还望将来有幸遇到,给在下行个方便。”反正他们也不懂那些成语,孟昶不管合不合适,乱用起来。
周行逢笑道:“我等只是士兵,公子却如此看得起,实在担当不起。公子才是人中龙凤,将来还望多多照顾。”
“好说,好说。”孟昶大笑道,“给人方便就是自己方便,诸位兄弟,告辞。”
“保重。”“岳阳十兄弟”齐道。
孟昶等人一走,王逵便道:“二弟,他不过个做生意的,何必那么客气。”王逵排行老大。
周行逢望着孟昶下楼的方向道:“我看绝非那么简单。就凭他那句‘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