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大太太的声音传了进来:“大夫,先把血止了再说。若是能开些药,那就再开些,一时算一时!”董大太太的语气听在桃华的耳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压力。
“老朽尽力吧。”那大夫说着,已经打开了自己的药箱,拿出了银针给董三少爷施起了针。
几针下去,董三少爷嘴角的血渐渐地止住了。董三少奶奶抬起头来,眼睫毛上还凝结着眼泪。她对着桃华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桃华看着她的笑,只觉得似乎回到了当年尹老爷离开的那天。一切,似乎都是一样的。
董行成在关键时候,还是十分靠得住的,不多一会儿,那宋老太医就被请了回来。此时桃华她们已经移步到了内间。董行成他们守在屋里,董大少奶奶,二少奶奶和四小姐都赶了过来,只是董二太太一家人却是没有影子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正在找人对账本,怎么突然就听说三弟吐血了?”董大少奶奶第一个开口,全是疑问句,“昨儿个大夫瞧了,不还说他的身子较之前好了许多吗?怎么才过了一夜,就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了?下面服侍的人做什么去了。”
桃华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远离这被董大少奶奶的口水淹没的现场。这些问题她一个也答不上来,还是避开点好。
董大少奶奶果然看向了桃华:“三弟妹,你是来得最早的一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给我们说说。”
桃华抬起头来:“大嫂也知道,我前两天回了娘家校园全能高手。今儿早上刚回到家,就听见了这个消息,赶过来,还没顾得上问呢,大夫就来了。也没说什么,就开始施针了。我并不擅岐黄之术,所以,我的确也说不上来。”
董大少奶奶又转向了董二少奶奶。董二少奶奶压根儿不理她,也不回答,就坐在那里。董大少奶奶又把目光投向了其他的丫鬟婆子们,见大家都低着头,没有说话的意思,心里就不太痛快了,但是她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说什么,只是闭上了嘴,端起了茶杯,轻呷了一小口。
“大约就是这两天了。”好不容易董三少爷稳定了下来,董行成和桃华终于得空回自己的院子,两人走进里间,桃华正在给董行成解纽扣的时候,董行成突然开口说道。
桃华的手蓦地抖了一下,不敢相信地抬起头来看向了董行成,眼里也露出了不可置信的情绪:“宋老太医亲口说的吗?”
“是,宋老太医以前小的时候给三哥把过一次脉。”董行成自己拉了拉脖子处的衣领,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三哥小的时候,身子就很不好,经常生病,尤其是咳嗽。比如在飘柳絮或者飞杨花的季节,三哥尤其痛苦。每年的冬天,三哥几乎都不会出去走,也是闻不得凉气的。那一年,宋老太医奉了太后之命来给我祖父把了一次脉,祖父托了宋老太医给三哥把过一次脉。太医说,三哥自娘胎里便带来了一股热毒,随年纪的增长,若上不加以治疗,那热毒会越来越多,最后肯定会危及性命的。三哥的心思又重,这样的病本就不该有这么重的心思,方才宋老太医把了脉,也只是摇了摇头。”
桃华听到前面的时候,觉得有点像是哮喘,但是她对这些病也不过就是知些皮毛而已,并不知道具体该如何,对中医,她就更是一窍不通了。听了董行成的话后,她只是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帮着董行成除去了衣裳:“那你三哥醒过来了吗?”
董行成摇摇头:“还没有,宋老太医给他开了药方了。等会儿估计还要过去。你先在家里待着,把一应的物事什么都归置清楚,还有该准备的东西也准备下。先休息休息吧,暂时是不妨的。”
董行成的这句话还真是成了真。说起来,宋老太医还真是一个有两把刷子的大夫,一剂药方下去,连续扎了好几天的针。到了第三天早上,董三少爷将肺里凝成黑色的血块都吐了出来,人也清醒了。宋老太医又与董大老爷和董大太太说了一回董三少爷的病情,说是大概还有两三个月的日子,这也是极限了。
果然,到了快三个月上头,董三少爷再次陷入了昏迷,整个人已经骨瘦如柴了。这么两个多月的时间里,他几乎没用过什么东西,每天丫鬟都要喂好几次,他才能喝得进一点儿汤。整个人本就瘦了,这样一来,就如同这有一层皮一样。
桃华他们接到消息的时候,是半夜睡得正熟的时候。董行成本就是长年保持清醒,一听到外面唤自己的声音,人立刻就惊醒了,忙摇醒了身边的桃华,急急忙忙地穿衣裳:“桃儿,三哥那边应该出事了。我们过去瞧瞧。”
桃华也一下子就清醒了,也来不及唤人,自己把外裳披上了。幸好是夏末,一点儿也不冷,只不过是穿件外衣就行了。她自己动手挽了个平常的扁髻,什么首饰都没戴,也没装扮,就随着董行成过去了。
三房里面还是灯火通明的,外面黑压压的长。董行成一瞧见,脚步下意识地停了一下,随后步伐加快,两三步就冲了进去。桃华紧跟其后,跟着董行成往里面跑去。
屋子里面已经有哭声传过来。董行成冲进去的时候,正对上董三少爷看向门口的目光。董行成连忙上前去,半跪在床前,握住了董三少爷的手:“三哥,三哥。”
董三少爷张开嘴,想说什么,却只说了句三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