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姑娘自尽而亡?”
低低的惊呼声自昏暗的烛光下传来,带着满满的不可置信。
衣凰眸中清光闪烁,重新点起被风吹灭的火烛,而后轻挥衣袖掩了门窗,将一众风雨悉数阻隔在门窗之外。
“嗯。”静静地看着她做完这些,苏夜涵方才轻轻点头应声。“事发突然,高子明最先告知了我。”
“他也是你的人?”衣凰不由微微一愣。
苏夜涵淡笑道:“不是,他只不过是想找个能替他拿主意,能证明他清白之人,毕竟现在死在他大理寺七间狱里的是将军府的大秀,冉老将军唯一的女儿,冉嵘将军的妹妹。”
衣凰冷笑一声:“他倒是个聪明人,最先将事情一切缘由摆出来,到时候就算皇上要怪罪也不能全怪他。”
顿了顿,她纤眉紧蹙道:“我明明答应了九哥要保她周全,可终究还是没能替九哥救下她……”
“衣凰……”感觉到她语气中的懊恼与自责,苏夜涵缓缓移步至她身边,轻声道:“这不是你的错,冉姑娘早在九弟到你这里之前就已经出了事,她这么做是想给九弟制造逃走的机会。如今她成功了,死而无憾。”
虽然如此,衣凰心里却有压抑不住的悲伤。
之前冉芸曾说过,自己就是拼死也会保护好墨香雪,所有人都当她只是说说而已,不管如何也不至于到要丢掉性命的地步,可是只不过眨眼之间的功夫,她竟真的为此丢了性命。
那张总是神情严肃冷然的脸庞浮现在眼前,那是个傲气的男子,他也确实有那个资格,二品辅国大将军,苏夜涣麾下最得力大将,天朝难得一见的将领奇才。
冉嵘,旁人都只知道他常年在外征战杀敌,早已练得心狠手辣,性情冷漠,可是衣凰看得出他只是将他的热情他的随和藏了起来。他是冉家唯一的男丁,是仅剩的冉家将军,肩负着冉家数百年功名于一身,他的一言一行都会影响冉家的声誉,所以他不能像寻常人那般为所欲为,甚至不敢容自己大意丝毫。
年近三十却依旧未成家,冉芸便是他唯一的感情寄托,而今冉芸遭难,衣凰不敢想象,他该如何面对这个事实,如何面对如今只剩他一人的将军府。
“冉嵘……”思虑至此,衣凰忍不住轻轻喊出他的名字。她抬眸看了苏夜涵一眼,对上他清冷肃利的眸子,那双眼眸似乎早已将她的心思看穿,所以她不再掩藏。“冉姑娘出事,冉嵘定不会轻易罢休,只怕到时候会有人趁机挑衅冉嵘,一旦他有所行差踏错,冉家危矣。”
苏夜涵岂会不知这些,他深深吸气道:“自从冉老将军过世之后,朝中想要扳倒冉家的人越来越多,好在这些年来父皇心明如镜,明白一切,对冉家向来偏袒有加。然今右相不任,左相独大,毓家势头渐盛,若是毓家想要动将军府,冉家确实不好应付。”
听他这么一说,衣凰原本担忧的心情反倒减缓些许,他既能说出这话,想必该是有了对策。
果听他冷笑一声,继续道:“可是,若他们以为冉嵘有勇无谋,莽夫肤浅,那他们就错了。他二十四岁升为辅国大将军,是我天朝历来最年轻的辅国大将军,去年突厥一战归来,父皇早已有意擢升他为骠骑大将军,却被朝中一众老臣拦下,道是冉嵘年纪轻轻就擢任最高武将,恐他会居功自傲,心生叛逆。父皇的眼睛看人向来毒辣精准,他看好的人又怎会受他们三言两语就轻易露出破绽?”
衣凰忍不住轻笑一声,道:“一品骠骑大将军,看来皇上是真心器重他。”
苏夜涵点点头:“所以你无须担心冉嵘,他定能处理好此事,眼下最让人担心的便是九弟和香雪公主。”
清肃的脸上虽是面无表情,可那看似清淡的眸中却闪过一道深深的担忧。那毕竟是他的兄弟,亲兄弟,是他当初愿意以身涉险救下的九弟,衣凰不用想太多,也知他二人感情深厚。
印月阁外雨声不断,打在门窗上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秀……”门外传来青芒的声音,衣凰骤然回身道:“进来。”
青芒推门入内,看见苏夜涵,先是愣了一愣,听得衣凰问道:“事情办得如何?”
青芒淋了一声的雨水,她一边拧着衣袖的水一边答道:“王爷和秀拒放心,元副将已经将涣王殿下与香雪公主安全送出城去,山庄里的马车速度想来比寻常马车要快,外面又是风雨交加,想要追上他们怕是没那么简单。”
衣凰微微点头,神色却并未放松丝毫:“你赶紧回去换身衣服,莫淋坏了身体。”
“是。”青芒朝着二人行了礼,转身离去。
衣凰看了苏夜涵一眼,道:“快丑时了,雨夜气温骤降,你这么跟我一起耗着不是办法,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
苏夜涵却淡淡一笑,轻轻摇头:“放心吧,我不碍事,陪你一起等着……”
话音未落,突然只听楼上传来一声轻响,好似棋子落盘的声音,衣凰神色骤然一沉,冷声看向门外道:“来了。”
苏夜涵凝眉想了想,道:“如果不出我所料,该是高子明的人。”
衣凰忍不住摇头无奈冷笑,道:“看来我这冰凰山庄,今天晚上是注定清静不了。”
一抬头,果见青冉匆匆而来,一进屋就急忙道:“秀,山庄外面来了好多人……”
“立刻派人去查探东西北三面。”不等她说完衣凰就冷冷吩咐道:“正门那边的人只不过是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