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激她的体贴,若这个时候他还是皇四子,殊兰就是做的再多,怕也很难入他的眼,在他看来,女子之所以愿意围着他转,更多的是因为他的身份,可在他看来殊兰不是,因为不是为了他的身份,所有的一切就显得难能可贵了起来。
他又听殊兰道:“我这几日闲的无事,做了好几样点心,一会让人给你送过来你尝尝,若你觉得好,我在多送些给你。”
胤禛微微颔首:“想来也是不差的。”
殊兰转眼去看他,见他眼里少有的认真,抿嘴笑道:“我想着,若大家都说好,我回去将方子给我额娘,让她开了铺子去买,我保管你是没有尝过的。”
她说的高兴,胤禛也捧场道:“怎的这般肯定?”
“那是洋人那边传过来的,咱们这边少见,我额娘以前也是没有尝过的,只是听过,我这这几日翻出了几本专门说外洋吃食的书,自己捣鼓了好久才做出来的。”
她笑起来的时候脸庞就明媚了起来,眼里淡淡的哀伤也驱散干净,让人看着一直舒服到了心里,他不自觉的放缓了声音:“那我可是有口福了。”
辛嬷嬷看着二人的样子一直唉声叹气,见着殊兰不吭气,自己终于出了声:“不知道这位公子爷有没有妻室?”
几个丫头面面相觑,殊兰撇了一眼胤禛,忽的就红了脸,站了起来向外走。
胤禛看着殊兰的背影,缓慢而低沉的道:“是有妻室的…..”
他见着殊兰的背影一顿,一下子就弥漫出了难言的哀伤,他又忽的有些后悔当着她的面回答,只看着她踉跄的跑了出去。
辛嬷嬷的脸色很是难看,但还是挤出笑意道:“是奴婢唐突了,问出这么没规矩的话,还忘公子爷见谅。”
胤禛摇了摇头,低叹了一口气。
一整夜,他似乎总能听到若有若无的哭声,伴着着缠绵的雨声,让他怎么也睡不过去。他能给她的身份一定不会委屈了她的,只是这个时候还不便说。
雨总有晴了的时候,因为胤禛想要出来走动,院子便没有几个人,他穿着主仆几个为他赶制出来的袍子,微微眯眼站在廊下,屋外的光线有些刺眼。
她在见他就不愿在看他的眼睛,只看着满院的翠绿低低的说话:“我那点心好了,你尝尝罢,这个叫做蛋糕,这上面的是牛奶做的叫做奶油,下面的是鸡蛋和面做的叫**蛋糕。”
她还很娇小,站着的时候只到他的咯吱窝下,低着头他便只能看见那乌压压的一头青丝,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还只是个孩子呢。
他忽的开口道:“还难过呢?”
见着殊兰忽然抬头,那眼里雾蒙蒙的蓄满了水汽控诉的看了他一眼,嘴角瘪着就要哭,又赶忙低下了头。他越加觉得不过是个孩子,想笑又怕惹恼了她。
便只接过一旁瞪眼睛的丫头手里的木勺子,在蛋糕上挖了一勺子奶油,入口即化,甜丝丝的舒畅,吃了一口下面的鸡蛋糕松软可口,他端详了几眼,给出了中肯的意见:“味道不错,便是样子也极其好看,孩子老人会喜欢,闺阁中的小姐想来也会喜欢这巧劲,所以还是做得生意的。”
她可怜兮兮的抬头:“你没骗人?”
长长的睫毛黑蝴蝶一般还挂着晶莹的泪水,又想得到他肯定的答复,又似乎不愿搭理他,看着怪可怜的,他扑哧一声就笑了起来。
殊兰这次真的呆了,她从不知胤禛笑起来会这样好看,整张脸上的线条都柔和了起来,那嘴角的弧度优雅又完美,便是露出的那一排整齐的牙齿都闪着灿然的光,黑沉沉的眼眸璀璨又耀眼。
他似乎极享受殊兰的呆样,接过小丫头的帕子擦了擦嘴,慢慢的朝院子中间走去,边走还缓缓的摇头,这样小,孩子一样…..
辛嬷嬷急切的想要带着殊兰走:“雨停了,该走了,夫人来信催了好几次了。”
她看着坐在梳妆镜前的主子,似乎越发看不懂她,她以为主子对那位公子是情根深种的,那一夜来来回回的哭了好几次,真的像个懵懂的姑娘一般,只是现在又安静的坐在这里,完全不像个小姑娘的样子,眼里偶尔露出的沧桑,让她觉得不过是自己眼花了。
殊兰将梳子放在桌子上,淡淡的道:“是该走了。”
吉文推了推未冉,示意她说点什么,未冉硬着头皮想了好久,僵硬的道:“回去好,回去好,回去卖蛋糕。”
众人见着未冉一开口殊兰果然笑了,都松了一口气。
殊兰到了夜里便去向胤禛此行,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我明日就要回京了,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便在这里在养几天,我走了,你在这在这里便没有什么,想什么时候走便什么时候走。”
胤禛白日里还觉得她是个孩子,这个时候又觉得朦胧起来,她浅浅的笑着,像是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一样,从容又淡然,仿佛什么都激不起波澜,忽的让他觉得离得极远,他微微皱眉:“我也是要回京的,说不定还会见的。”
她微微拜了拜,只留了一句:“相见不如不见……”
这一夜,胤禛又没有睡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