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元龙停的地方是个浅湾,胆大的可以直接跳下去,顺水正好能到达一个浅滩终极大进化。目前天气还不热,下水倒也不是太危险,这是选训组给兵们设计的一条逃亡路线,一路上早就布好了暗哨。他故意停了好几分钟,不下车,盯着车厢里的监视画面好一会儿,也不见人走,不禁失望地道:“这批兵不行啊,胆子太小。”
孙治接话道:“主要也是今年的选训做得太逼真,南队长都说花钱太多了。”
“是真的不是更应该溜走吗?留下来等死啊?”庄元龙轻蔑地说了句,在身上摸了摸,“我怎样?要不要叼根烟增加点匪气?”
孙治瞄了庄元龙一眼,说:“不用叼烟。”
“很好!”庄元龙兴致勃勃地下了车,几分钟后又钻了回来,“靠,孙子你说我匪气!”
孙治抬头盯着庄元龙,也不吱声。庄元龙自己就先怂了,骂骂咧咧地往后车厢走去,不耐烦地敲了下车栏,刚要大吼,眼睛就挨了一下。这下来得又急又重,他知道有兵要逃了,也不吭声,忍着疼架住了下一拳,抓着偷袭者手腕一拉一带,把人直接扯出了车厢。
一转身,先逃离车厢,躲过接下来的偷袭,庄元龙泪眼朦胧中对着偷袭脑袋地方哐哐就是两拳。偷袭者一下子软了,他掐着那人脖子拎起来,大吼一声:“你们走走看,老子把这小子皮给扒了!”
脚步声停了下来,庄元龙扫了一圈,立刻发现少了一个兵。
偷袭只是电光火石的时间,等孙治拿着枪过来后,局面已经被庄元龙控制住了,代价是肿了一只充血的眼睛。
“孙子,跑了一个!”庄元龙大吼道,“快追!”
前后车上的人陆续赶来,兵们又被赶回了车上,不少兵还挨了拳头,一付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偷袭的是卫广,庄元龙那几记重拳够他受的,小白脸和方江把他拉回来,紧张地检查着。
庄元龙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没好气地道:“看什么看!这点拳头都挨不了当什么兵,回家奶孩子去!”
等上了车,庄元龙立时变了脸,紧张地道:“这批兵有没有练过硬气功啊?不是侦察连出来的吗?我靠,我不会把人打死了吧?”
孙治盯着监视器画面,头也不抬地道:“怕打死人你还下重手?”
“我这不是被打急了嘛。”庄元龙噘着嘴,一脸委屈,“那小子下手真狠,我这只眼睛好疼的!”
孙治这才抬起头来,扒着庄元龙的眼睛看了看:“没事,没瞎。”
“废话么!”庄元龙疼得嗷嗷叫,却又不敢反抗,捂着眼睛没好气地道,“瞎没瞎我不知道吗?”
“行了,人醒了。”孙治把监视画面给庄元龙看,暗中也松了口气,“这批兵还行了,你那拳头是一般人受得了的吗?这家伙吃了你好几拳这么短时间就醒,平时应该不错了。”
庄元龙盯着画面上的卫广,又怒又欣慰地道:“这小子要是进队了,老子不□他!”
通话器响了:“老庄,人没找着。”
庄元龙抓着通话器用力喊:“我靠!你们干什么吃的,一个小兵居然都抓不住!”
“这家伙不像新兵,一点痕迹也没有,而且还布了个陷阱,差点把我们抓了。”
这么一说,孙治来了兴趣:“你觉得怎么样?”
“不错。”通话器那边停顿了几秒,又重复,“相当不错,应该不是部队里学的本事,这家伙估计有点儿背景。”
孙治和庄元龙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监视画面,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车厢里早就因为刚才庄元龙吼的那一嗓子而沸腾了,硬骨头六连的兵都一脸振奋。论起在山里的逃亡,有谁能比得上知乐?只要知乐逃出去了,他们就有希望了。
“一个人有什么用!”有兵不屑地说,“这里几百里都是无人区,他就算能跑出去,没有水没有吃的,他能跑多远?”
方江一听马上要急眼,脏话还没出口就被小白脸按着脸贴到车壁上去了。
小白脸冲那泼冷水的兵笑了笑,道:“你不懂,对知乐来说,进了大山和丛林就是回了家。”
那兵还想说什么,车厢猛地被敲了一下,庄元龙的咆哮从驾驶座传来:“小崽子们,有没有想跳车的?想跳赶紧跳,等会儿开起来,再跳就死定了!明白吗?”
这是怕有愣头兵跳车出事啊,小白脸心想,不由得有些好笑,却还是憋住嘴,装作正经的模样。很快,车子重新启动,兵们带着惶惶不安的心情上路了。
知乐看着车子开走才离开,他很怕有人跟着过来,被逮回去还好,万一真跑走了,他肯定要去照应一下,反而多了个累赘。此时,只剩他一个人了,倒是正好了。他辨别了一下方向,决定先找到江,空气中的湿度和隐约的水声告诉他那条江离这里并不远,沿江走,至少有随时可以饮用的水以及无法辨别方向时的恒定标志。
一个小时后,他就找着了那条不认识的江,江面并不宽,流动倒是挺急。他先喝了水,再看看日头和地势,开始沿江前进。他并不着急,反正也不是真的出事,一时间,他似乎回到了以前的生活,自由自在却又空虚无比。
仅仅不到一年的时间,生活已经大变样了。知乐得到了许多,也失去了许多,两相对比一下,他突然一下子迷茫了。现在的生活快乐吗?他也不知道,更重要的,他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把这条路走下去。
走走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