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室中央悬挂着晕迷不醒四个人,全都□着身体,每个人前胸上都被用古怪而复杂符文镌刻在身体上,干涸血水和符文上流动暗灰色纹路交杂在一起,非常刺眼乱世劫:倾城兵妃。
林长远甚至能从那些深入肌理刻纹中感受到痛楚,只需要一眼,他甚至不需要拨开那四个人笼罩在前长发,他就能肯定这四人就是他一直在寻找四个师弟。
长远眼睛立刻就湿润了,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会被这样对待?前所未有愤怒在他胸腔里膨胀,可他不敢在越红离和阎绝面前露出一点点软弱和异样,他甚至不敢握紧拳头怕撰出骨头咯咯响声音。
他多想大步跨过去,亲手把师弟从悬吊绳索上解下来,把他们胸口血擦干净,看一看这一年多时间里这几个人是不是都长大了。
可是他背后还有一个宗寂,也许就是天光剑门一切源头宗寂。他甚至都快要庆幸在这一刻,那四个人是昏迷不醒,根本没办法揭穿他身份。宗寂需要时间,林长远如是想,他心里那点庆幸所带来铺天盖地自责和内疚似乎统统指向了一个结果。
林长远立场在变化,这不是普通潜移默化。这是一场他从来没有深刻意识到变革。同样都是师弟,林长远还没有发现,宗寂已经从他最忽视冷漠小师弟慢慢成为了他心里最不可割舍最不可改变人。
这个时候林长远,还没能看清,今天他会为了宗寂而隐忍下这份师兄弟情谊,等到今后真正有一天形势相对之时,他一样会有无数理由站在宗寂身边。
越红离第一个从失神中清醒过来,他动作利索把几个人救下来,除了胸口那骇人古怪符文之外和手腕上蚀刻灵力封印之外,四个人生命并没有受到威胁。
阎绝皱了皱眉头,那些古怪符文当中有一小部分,他是有所了解。正因为如此,他对文野真人疑惑也更加深厚。
林长远并没有注意到阎绝闪烁着惊诧和些微骇惧眼光,他目光也一点不偏离注视着那些符文。那暗灰色符文虽然与宗寂身上刻纹全完不一样,可是其中暗藏气息却流露出同样死气。他感觉他似乎抓到了什么关键地方,可是仍旧无从理出头绪。
那个黑壮修者是谁?从头到尾,他甚至没有听过这个人说过一句话。而宗寂之前动作显然是针对那个黑壮修者,他们认识?不可能,林长远几乎时刻都与宗寂在一起,他没有任何印象这两个人会有交集。
会不会是在宗寂上山之前?
不,不可能。宗寂才虽文野真人上山之时那副模样简直是唯唯诺诺到了极点,好像声音稍微大一些也能惊骇到他。可他分明记得宗寂刚才坐在门坊之上居高临下姿态和神情,他感受过,那是一种绝对藐视和不屑。就像是生而来高高在上。对一个连越红离都要忌惮家伙,流露出这样神情,如果不是林长远亲眼所见,他绝不敢相信。
可是另一方面,他越是不相信,就将那眼神记忆得越发深刻,就越发生出寒意。那副眼神,他不止一次真真切切从入魔宗寂身上体验过,也许没有对黑壮修者那么冰冷。但如果有一天,真应正了宗寂话,他林长远再也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呢?会不会他也成了那黑壮修者一般?
长远不敢再胡思乱想下去,那个人并不是真正宗寂,只是走火入魔造成假像而已。宗寂眼神温纯得就像是春风,像是小溪。
越红离很快就把废墟中受伤天光剑门弟子一个个救了出来。这次随他前来安崇派弟子共有十人,一人身死,五人重伤,尚还有三人能够行动,加上文野真人门下四名长字辈弟子,这十三人必须得尽早赶回天光剑门。
可是越红离毕竟没有三头六臂,再是着急也只有先把这些人带到汇安县城,等待在附近其他门派弟子前来。
因为宗寂也没有清醒过来,林长远只有一边忐忑等待一边又生出亲近喜悦。终是从小一起长大师兄弟,长字辈弟子整个天光剑门也就只有他们五人,同契连心,无论如何见到长峰他们无性命之忧长远总是喜悦之极。
这份无端喜悦之情很快就被好事阎绝察觉出来,这个人只要是有一点缝隙,也能挖出一条深沟。林长远露出那点端倪,自然不会被放过:“以为该尽早去追暮寒他们才对,毕竟是盟友,他要是被玉琰流华给围堵了,恐怕也过不了这第二试。再说,让算算看,这人情债欠可不少了,要是地下城知道了安崇派事情派人追过来,以越红离现在情况,恐怕到时候想走都走不了。”
长远不动声色,“等师弟醒过来就走。”
阎绝突然压到林长远身前,低声道:“他早醒了。不信?”
一指宽剑气冲向躺卧在床上宗寂脑门,床上人腿一蹭,腰部一收极快从那剑气之下掠过。
宗寂凝视着床柱上拇指大小黑洞,他若是慢了一步,那洞就得生在他脑门上了。
阎绝见那墨黑双瞳印入视野中,墨黑色似乎比初次见面时更为浓郁了。他歉意笑了笑,摆摆手道:“真醒了?”
宗寂茫然扫了一眼四周,他仍然记不起前一段时间发生了些什么事,只能回忆起些模糊碎片。不过这并不阻碍他第一时间回忆起阎绝这个人和他对此人由衷厌恶。
他比林长远想象中要成长快得多,他身体像一块无底洞一般吸收着灵石中灵力,而他脑袋也如身体一样快速消化着周围人一言一行。
宗寂很巧妙靠着这份初醒茫然遮蔽了眼中厌恶之意。阎绝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