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街其实徒有虚名。
每日里喝骂声和蜚短流长的议论不绝于耳,而街头也时常有被砍头的死刑犯。
近日最大的事件便是韦相的爱子丧命于歹人手里,相爷愤怒哀号,下令所有官吏将士穿丧服举哀三月,普通百姓哭泣三日,还在城南外为爱子设祭坛,祭祀三天,而杀了韦二公子的女犯人被当今圣上下旨处以车裂之刑。
“可算是稀奇了,这大夏开国多年來都沒有这么重的刑罚,还是对一个女犯人。”当铺的伙计撑起窗户嘟囔了一句。
“嘘,你小子不要命啦!韦相爷的是非你也敢议论。”老板随即踹了伙计一脚,压低声音说。
“哦哦,据说韦二公子是因为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才招來杀身之祸的,他死之前不是喜欢涂脂抹粉的嘛,这女犯人还不知到是做了哪个鬼怪的替死鬼呢?”伙计凑到老板耳边低声说着。
“还说,还说。”老板伸手抽了两下伙计的头:“干活去。”
“又不是我一个人说的,街角茶楼來的那个胡先生还讲呢?”伙计撇嘴不情愿地朝店里走去。
老板抬头望了望阴暗的天色,一连绵无尽的黑云,灰沉沉,不禁哆嗦了一下,王都的城门一早就紧闭了,街上只有士兵巡逻,只是杀一个女犯人,却笼罩了一股不安的气氛,这种无名的紧张让人憋气。
“來了來了,女犯人來了。”有人压低声音说着。
永安街中心的钟楼传來了由远及近的马蹄声,途径的百姓惊慌,纷纷退到了路边,來不及避开,眼见着就要撞上,马车紧急停下,车上被绑着的莲生也被震醒,透过凌乱的发丝看了看四周的聚众看热闹的百姓。
远处的云层压得很低,仿佛与天相接,凛冽的风掠过人们的头顶,摇摇曳曳的形成一线波浪,长长的街道,阴暗,仿佛正在酝酿着一场声势浩大的暴雨,莲生扬起头來,感觉天地之壮阔,而自己就像一粟沙粒,渺小到可以被轻而易举的吞噬。
莲生被拎到了圆形的广场上,高台上有战战兢兢看着时辰的行刑官,有一列人也在安坐,熙熙攘攘,莲生从來都不知道自己行刑会如此声势浩大。
在最高处的位置上,有一个座位由幔布纱帘遮掩,男子修长而挺拔的身躯若隐若现,很是慵懒地倚在座上,一手撑颚,饶有兴致地看向中心的莲生。
那里是独一无二的观看视角,仿佛置身云端,广场上的一切一览无遗,莲生避开他的视线,前面已经有人牵了五匹马來,偌大一个广场静得出奇,士兵的外围偶尔有几个百姓探头进來看热闹,却不敢说话,一把把雪亮的兵刃,他们不敢胡言乱语,惹祸上身。
行刑官抹着汗水,看了看最高处的位置,又瞧了瞧坐在上座的那个面色漠然的相爷,相爷身旁的原三儿走到行刑官身旁耳语了几句,只见行刑官嘴角闪过不自然的笑,随后他高高挥手:“行刑。”
有人粗蛮一推,莲生体力不支,匍匐跪地,同时涌來了几个人将她的手腕和脚腕同时绑住。
“慢着。”一声高呼。
莲生的瞳眸里光泽一闪,然后缓缓地侧了些脸,街头的不远处,有一队黑色甲胄骑兵,说话的正是首匹战马上坐的是开路人,马鞍上挂着黑色旗,上面有一个古怪的洛字。
行刑官慌忙起身示礼,然后客气地一问:“不知洛将军有何指教。”
洛将军头戴半截的掩盔,遮住了上半脸,眼神如鹰隼,嘴角抿出了一丝冷意:“本将的义妹就要被五马分尸了,我这个做义兄的总得來说会儿告别的话吧。”
义兄,莲生抬眼向洛将军看去,还真是第一次见这位“义兄”。
“下官怎么沒听说过您还有一位义妹。”原三儿冷笑了一声。
“哈哈哈。”只听得洛将军大笑了起來,笑声里透着不羁与狂放:“你又是谁,本将军认义妹莫非还要向你报备,,前些日子,就在这永安街,覃莲生帮本将军破获了军饷被盗一案,本将当下就认了她做义妹,整个王都的百姓都可以为本将军作证。”
莲生闭上了眼,这个洛将军还真够蛮不讲理,明明是无中生有的事,却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行刑官又引袖擦了擦汗,陪笑道:“那将军请……”
洛将军抱拳向上方笑笑:“谢谢张大人。”
“且慢。”原三嘴角勾起一丝笑:“洛将军就算您是大将军,但也不是皇族中的人,沒有权利探视一个死刑犯。”
原三儿的话刚说完就见另外一队人马涌了來,是韦家的军队,两相对峙,将洛将军的人马挡在了法场外。
“來人,绑上,行刑。”原三有韦相撑腰直接将行刑官晾到了一边,亲自上阵。
莲生的脖子上已经被套上了锁套,那五匹马被牵近,只要它们向五个方向奔去,她就会毙命。
“少将军,少将军。”
莲生偏头向人群中看去,是小五,他的一张俊脸都哭得皱了起來,猛虎营和有虞的兵将也來了,莲生扯开嘴无力地笑了笑。
锐利的兵器相撞,围在外围维持秩序的士兵已经被迫不断地向里靠去,原三儿转头看了看韦相越來越冰冷的脸,冲下了看台,踹那些赶马的人:“还不快行刑,。”
“少将军。”一声惊呼。
只见一匹马受了惊,撒开向法场外奔去,莲生的脖子被勒得死死的,一口气吞不下去,完了,这回可真的是必死无疑了。
恍惚中一道身影突然穿过人群,跃起,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