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氏既决定了要将温毓欣嫁到京城,近日拘她拘的越发严谨,行动坐卧都有婆子丫环盯着,半点不敢出格。温毓欣只当旁人待嫁必也同她一般,哪知道柳明月待嫁,却越性过的比未曾文定之时还要潇洒,这位未来妹夫不但不曾管着她,还纵容她当街吃东西,提着满手的小吃来家……这哪里是待嫁的模样?
待得薛寒云与温家兄弟俩去前面书房,温毓欣与柳明月也被丫环服侍着净了手,这才在柳明月手背上拧了一把:“小丫头,你怎的这般无法无天?”半是含酸半羡慕。
万氏笑的温柔又无奈:“你妹妹命好,不但没有婆婆小姑子刁难,便是薛家公子也是极厚道的人,将来就算不在相国府住着,也必是单门独户的过日子,哪怕睡到日上三竿也无人管。”
柳明月搂着万氏的胳膊撒娇:“二舅母说什么呢?我才不要离开阿爹,我要天天陪着阿爹。”
她这位舅母素秉外柔内刚,最是通情达理。柳明月与她相处时间愈久,便愈加与她亲近。也许是她本身便是失母之人,有一次还曾傻傻在万氏面前道:“真是奇怪,虽然大姨母与我阿娘是嫡亲姐妹,我却觉得大姨母与我阿娘性子必定不同。反倒我总觉得二舅母倒与我阿娘很像……”
万氏当时便红了眼眶,摸着她的脑袋连叹:“你个傻孩子!”
待她走后又垂泪一回,温毓欣劝了许久才止了泪:“你哪里知道你小姑母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是性子温柔,却也最有主意,阿娘不及她聪慧,不及她许多……唯有一条,阿娘比她命好,能亲眼看着你们兄妹三人长大成人。她早早去了,却独独撇下月丫头一个……”
温毓欣无法,只得又劝:“阿娘既与小姑母这般好,又喜欢月丫头,索性将月丫头当亲生女儿疼不是一样的吗?我就当多了一个亲妹子……”
万氏遂破涕为笑。
此后柳明月再来,她果然待柳明月与温毓欣一般慈爱,有时候甚直比待温毓欣还要宠爱许多。温毓欣嘴上喊着不公,待柳明月却也是真心好,姐妹俩更是无话不谈。
柳明月人虽痴傻了些,到底经历过这许多事,渐渐已开了窍,能辨察这位二舅母与表姐竟是真的拿她当亲人看待,便也逐渐拿万氏当母亲般尊敬,不但敬她,还爱她,一腔恋母之情尽数撒到了万氏身上,犹似万氏幺女。
这里母女三人相亲,书房里温友思却向薛寒云告之一件事。
前些日子万氏收到温老爷子书信,交托她代夏家向柳厚提亲,欲将柳明月配与夏子清。
原来夏温氏写给温老爷子的信到得江北,温老爷子思及早逝的幺女,与温老太太商议许久,便写了这封信给万氏,只道薛寒云出自武将之家,将来定然要上战场,柳温氏既然已经过世,柳明月万万不能有闪失,柳厚也不知心中如何想,居然挑了这样一个女婿。
温老爷子不但给万氏下令,要她务必阻止这场亲事,还给柳厚也写了一封亲笔信要温友思转交。老爷子一定要将柳明月许配与夏家,就算夏子清将来官位不高,到底是读书人家,平安总有保障,强如嫁给一个在战场上拿命搏功名的人。
万氏猜到这定然是夏温氏的主意,但薛寒云与柳明月如今已经小定,温友思与温友年高中,近日去了翰林院,已经请了探亲假要回乡祭祖,她要去见公婆,便很是为难。
温友思将这事讲明,薛寒云道:“我与月儿的事情,上次端午,柳伯伯已经向圣上讲过了,当时观景楼上皆是朝廷重臣,如何能反悔?况就算柳伯伯想反悔,我却也不肯的。你家那位姑表兄弟,凡事都听他娘的,将来又哪有担当护着月儿?我岂能容她嫁去夏家受委屈?”
温友思满腹疑虑:“旁的我不敢说,但听说小姑父对阿翁向来尊敬孝顺,这件事情总要老人家欢欢喜喜的好。我们这次回江北祖宅,就算能好好与老人家讲,但我听说表弟中了二甲,夏家在京城已经祭过祖了,大姑母要带着表弟回江北祖宅向阿翁请安,到时候大姑母要是再说几句话,阿翁怎么想就不知道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就凭妹夫的人才,不如你也请了假,去向阿婆阿翁请安算了?到时候,就凭阿翁的眼光,怎么样也不会弃你而选表弟的吧?”
万氏开明,温友思与温友年便都养成了独立自主的习惯,见到夏子清这样事事听从其母吩咐的男儿,压根儿没办法喜欢起来。虽与夏子清乃是血清,却不亲近,反与薛寒云脾性相投,三个相处极为融洽。
薛寒云想到近日朝中局势,楚王一党与太子一党愈加的针锋相对,圣上大多时候宿于吴贵妃殿中,仍常召了楚王进宫,令得朝中一干官员分派而立,除了忠心的帝党之外,有些选择楚王有些选择了太子,余者便做了骑墙派,两面观望徘徊。
楚王三不五时与他在禁中偶遇,总是一副亲近的样子。而今日太子良媛却召了柳明月进宫,分明有拉拢之意。柳相虽然身为太子太傅,但他是帝党一派,太子时时向他请教,外人皆说柳相公正廉明,忠心耿耿,薛寒云却知,如今局势,便是柳相也有些摸不透圣上之意。
程太医私下曾偷偷透露过,圣上如今虽然瞧着康复了,但实际这次生病,底子都坏掉了,若好生将养,十来年也不是不可能。可惜圣上自康复之后,起先还能耐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