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众人皆是一愣,竹仙儿率先上前一步开口,“不是的师兄,你误会了,师父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作何解释,断断续续的语不成句。
空灵谷人见势缓缓将剑敛于身后,摇头叹了一声,“渊儿你在想些什么,为师岂会伤害自己的徒儿?”
此时的明峙渊如坠五里雾中,全然不知发生了何事,面上茫然之态更甚,“那师父您这是……”
“为师要斩的,是你身后的那名女子。”风行雅将目光缓缓移到了浅衣男子的身后,不知为何,他的这一句话说得极轻极淡,恍若呓语那般飘忽。
明峙渊怔了怔,方才因二人的惊人之举而全然忽略了其他,并未发现此屋中竟还有别人。于是他顺着老者的目光扭头看去——
“这是……小菡?!”
看到榻上这张熟稔的面容,素衫男子明显地怔住了——邵菡卿,她不该是在西域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团团疑惑瞬间涌上了明峙渊的脑海,然而他此刻却来不及多想,霍地转身走过去坐在榻沿,凝眉望着跟前的女子,随后伸手抚上了她的脸颊。
指尖处传来了熟悉的柔软触感,竟真的是她。
明峙渊这时候有些情绪激动,一连唤了邵菡卿几声,见其半点反应也没有,双眉不由得皱了起来,便问:“她这是怎么了?你们在何处发现她的?”
空灵谷人依旧是持剑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竹仙儿见状上前一步说道:“我也不知道这姑娘是从何而来,今日在外采药之时,我就见她晕倒在了谷中……师兄,你们认识?”
明峙渊没有作声,只是深深地望着榻上这名昏睡的女子,脑中仔细揣度着师妹的这番话,眉头拧得更紧。
一直沉默着的空灵谷人神色淡淡地看着自己的爱徒,半晌才缓缓出声:“渊儿,你认识这名女子?”
“嗯,这就是渊儿曾与师父提起的……我未过门的妻子……”素衫男子说这话时稍微顿了顿,目光扫过了跟前老者手上的佩剑,微怔,继而恍然地开口,“师父你……方才要杀的人难道是……”
风行雅没有说话,明峙渊将眸子转向了静伫于一旁的师妹,竹仙儿看着他点了点头,即是默认。
“不……怎么会……?”明峙渊下意识地侧身护住了邵菡卿,俊眉紧蹙,坚定的语气里容不下一丝犹豫,仿佛此刻在他身后的是珍宝一般,“师父你为何想要杀她?这无论如何都不行,我绝不允许!”
“渊儿……你可知这女子的真正来历是何?”执剑的老者有些诧异地看着爱徒的举动,十年以来他从未忤逆过师命,而今却是为了一名女子而出言不逊,眉宇间不禁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怒意,“此女面相泛有重重莲火之息,往后必定会因她而招致天祸啊!”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人人都说她是什么祸国妖女?”闻言,明峙渊也忍不住怒火中烧,抬头不解地望向师父,压低了嗓音道,“小菡一生命苦,自幼便被亲生父母囚禁于韶湖香居,连最基本的自由都没有,就这样孤独生活了十年之久。现又因他父亲的一己私利而背井离乡远嫁于西域,连半分幸福都未曾得到过……”话语至此停顿了片刻,明峙渊将女子爱怜地搂在了怀中,手指在其颊边温柔地轻抚着,“小菡……这一次,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更加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了……”
一直在旁侧静望的竹仙儿,在看到师兄此时的神态和语调后也不由得微微愣怔,他与她同门多年,竟是从未见他有过如此柔情的一面。自二人相识起到现在,明峙渊确是待她很好,然而终究是如亲兄妹一般的情感,未曾对她流露出其他的温情。而自己也是习惯了吧,也并未多想过……而今看到了这个场面,竟是从心底涌出了一股微微的酸涩之感,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何种原因。
空灵谷人亦是并无任何动作,只是沉默地望着榻前的这两个身影。
一个是来历不明且有天祸之容的女子,今日所觉察到的不祥之息或许正是来源于此;而另一个则是自己的爱徒,天资聪颖,侠义心肠,或许他便是这空灵谷的下一代传人。
“孽缘……孽障啊……”身着深青色长袍的老者摇头长叹了一声,这一声叹息无奈而又凄凉,似是已然预见了将来,为爱徒今后的波折命运而不忍的倾吐。他伫立在原地半晌,阖眸,又睁开。最后终是将剑缓缓收回进了剑鞘之中,闭目不语。
“师父……多谢师父手下留情。”明峙渊感激地说道,同时也松了一口气,他知晓这是师父妥协的表现。自他入门的那时候起,自己从未抗逆过师父的任何指令,今日是他第一次不从师命,亦是最后一次。
方才因为素衫男子的情绪激愤,其身上原本愈合的伤口又沁出了几丝鲜血,染红了他自己,还有怀中女子的衣衫。
“啊,师兄……你流血了,快先去止血吧!”竹仙儿眼尖,率先发现了明峙渊身上还负着伤,心想许是这次的任务所致,有些焦急地开口。
“我没事的仙儿,不用担心。”明峙渊丝毫没有在意身上所负之伤,依旧抱着怀中恍若活死人一般昏迷不醒的女子,轻声低喃着,“相比起小菡的命运,我这伤又算得了什么?”苍白而修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