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离开了韶湖香居后回到邵府,邵菡卿抬眸打量着这个真正的家,一时间竟有种恍惚迷离的感觉。
将近十年了……这个家的样子也遗忘得差不多了呢,以至于如今从心底油然腾起了一种陌生的隔阂。
女子就这样跟在父亲的身后,一边走一边探看着周围的环境,走到中院的时候,突然从前方传来了一声急促的叫唤,将邵菡卿的思绪给瞬间拉了回来。
“卿儿!”柳夕姚欣喜地奔过来将女儿抱住,略带哭腔地道,“娘多月不见你了,快来给娘好好瞧瞧。”
“娘……”邵菡卿看着眼前的母亲有些愣怔,不过只片刻她便恢复为了以往的淡然,微笑地立在原地任其打量着自己。
柳夕姚温和地看着女儿,手指轻轻拂过她的眉眼,慨叹道:“卿儿可真是越来越美了,连娘都羡慕起你的容貌了呢。可是,为什么偏偏……”她说着便哽咽了起来。
“好了,娘。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别说这些了……”邵菡卿安慰着母亲,眼波流转间瞅到了方才一直躲在母亲身后的小男孩,她眨了眨眼,有些惊喜地对他伸出手去,“这就是弟弟么?好可爱~”
“啪”的一声,这个年仅十一岁的孩童重重打开了少女的手,对着她大声叫道:
“我不认识你这个妖怪,离我远点!”
语毕,此刻在庭院中的所有人全都沉静了下来,侍人们相互对着眼,却是不敢出半点声响。
“岚儿!”邵夫人生气地一把拽过男孩的胳膊,厉声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她可是你的亲姐姐!”
一向被娇宠惯了的小少爷见到娘亲如此大声地对他训斥,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
“呜呜……外面的人都这么说……连隔壁的阿青姐姐也说她是妖怪……都是因为她,小虎子他们都怕我,不愿跟我一块儿玩了……呜呜……”
“岚儿,你……”邵夫人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愣愣地看着跟前号啕大哭的孩童。半晌,她回过头来,“卿儿……”
“对了娘,我的房间都还在吧?”黄衫少女仿佛根本就没听到一般,依旧淡淡地笑着,“我好多年都没有回来住了,我先回房看看。”说完便径直往后院走去,浑然不管身后哭号的男孩以及众人异常的目光,小颜则抱着行囊在后紧紧跟随着。
“吱呀”一声,女子轻轻推开了院中那扇尘封已久的雕花朱门,施施然踏步而入,抬眼细细打量着这间熟稔而陌生的屋子。
这是她的闺房,在她搬迁韶湖香居之前便一直住在这里。虽然间隔了近十年之久,但她依然能在这里嗅到属于她的淡淡气息。
邵菡卿走到铜镜前,伸手轻拂而过,一层厚厚的灰尘粘在指尖。
呵,果然如她所想,这里的人,都已经将她遗忘了……
突然间只觉鼻头一酸,少女猛地将头仰起,把眼眶中那冰凉的液体收了回去。
她绝对不能够流泪,这根本就不值得!
隔壁的阿青,可是她少时的亲密玩伴呢。什么姐妹情深,什么结义金兰,还不是同那些大人一样?
他们,同样的丑恶嘴脸!
凭什么要为他们流泪?!
“小姐……”小颜突然走进将她的思绪打断,蹙眉看着这一间尘土满布的屋子,“小姐先出去一下,待我把房间打扫了小姐再进来吧。”
“不用了。”邵菡卿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淡淡地说,“反正只住一晚,以后都用不着了……就这样吧。”
“哦……”侍女低低应着,略带同情地瞥了瞥小姐,将怀中的行囊放下,便跟着她走出了屋外。
邵府内外挂满了大红灯笼,张灯结彩,那一股婚嫁的喜庆之息缓缓曼延开来,然而却是说不出的悲凉和落寞。邵菡卿只是沉默地站在院中,冷眼看着府里的下人们忙进忙出,内心却毫无任何欢乐可言。
真是没有想到,自己出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远嫁于他方……
此时,明颢山庄后院内,素衫男子焦急地在庭中来回踱着步子,眉宇间的那一抹雾气愈渐浓郁。
“我爹他怎么样了?”看到从房中走出的那名老者,明峙渊一个箭步至其跟前急促问道。
“唉,老夫已经尽力了。”医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面色凝重地看着眼前的少年,“明老庄主的病,乃是多年奔波劳苦所淤积而下的恶疾,如今已无可救治,再加上其年事已高……还请少庄主准备后事吧。”
闻言,明峙渊当即一怔。连这人称“妙手回春”的神医程宵都无能为力,那天下还有谁能治得好他?
“渊儿……”屋内突然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呼唤,明峙渊连忙将思绪收回,敛容快步没入了内室。
“爹……”看到榻上父亲的憔悴面容,明少庄主哽咽着上前紧紧握住了那只枯瘦的手。
“渊儿,爹自知就快不行了。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你定不可让我失望啊……”
“我不会的,爹……渊儿一定会让明颢山庄独步于江湖,您不必担忧……”明峙渊略带嘶哑地开口,眼眶渐渐湿润。而后他蓦然一振,似乎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那般,对其父开口告道, “对了爹,还有师父!如果师父在的话他一定可以救你的,我这就去请师父出山!”说着便要起身欲走。
“渊儿……”明老庄主及时拉住了青年的手腕,将他拉回到了自己的身边,摇头深深叹息着,“人命终有时,无须再强求。为父自知熬不过今